三天后。
沙尘暴在席卷了一部分航道后,终于消散。
三个村庄的居民,却都已不再关心那一场几乎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天灾。
他们关注着一项更加虚无缥缈,也更加现实的东西。
复仇。
或者说,正义。
在二手采矿平台旁,村民们聚集起来,围绕着竖起十字架的空地。
他们死死地盯着架子上那个黑手套,屏住了呼吸。
税吏的肉体还算健康,但精神已经极度萎靡。
审判已经进行了好一会儿。
“……1095年八月二十二日,葛瑞格村……”
“……1095年八月二十四日,蒲莲镇……”
塔露拉高举着税吏那毋宁说是日记的私账,一项一项地将他的恶行念出。一旁,清道夫把持手斧,面色阴郁。
“羊、鹿,还有狼们!这个男人应当处于何罪!?”
在场的实际上还有其它种族,但塔露拉此处呼唤的,是莱塔尼亚的主体种族。换而言之,她在呼唤“莱塔尼亚”。
莱塔尼亚啊,这名下贱的税吏,他该当何罪?
“死刑!”
“杀了他!”
“让他好看!”
税吏扭曲的眼眸中灵光尽失,唯独一块沉渣般的愤懑:“如果我这样都要死刑!那施泰因那头肉兽(类似猪)呢!”
“死!!!”
很快,村民们便异口同声地重复这个词。
“死!”
“死!”
“死!”
税吏咧开嘴,狂喜道:“好好好!罗德岛!快去杀了施泰因!有本身去杀啊!”
欧特从村民中起身,伸手示意村民安静。
无论是税吏还是干员,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些可爱又可恨,顽固并忠诚,愚昧且坚贞的村民……
居然真得渐渐安静了下来。
“阿嚏!”一个孩子很快把自己的嘴巴捂上。
一种混合了敬与畏的目光,从村民的眼中聚焦到那个身着长袍的“术士”身上。
欧特的声音不大,但他们竭力去听。
“他应该比你晚死几天。不过,现在该你了。”
兜帽的阴影里传来令莱塔尼亚人不寒而栗,又万分兴奋的命令:
“哈莫琳,血鹰。”
第二百九十章 亲昵
1097年3月15,下午。莱塔尼亚首都,崔林特尔梅。
“莉泽洛特,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黑发的女皇伏在栏杆上,背对着自己的姊妹,紧绷的军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自从那个九月以后,我、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考虑那个问题。”白色的女皇犹如熔金一般的长发随着她的步调,不断描摹出她胸脯的形状。
“他们永远也杀不干净的。”希尔德加德转过身来,微风吹拂下,黑发凌乱:“只要我们还在这里,自称巫王残党的人就源源不断。”
“这无关乎他们到底想不想回到奥托的年代,只在于他们想不想面对我们。”
巫王奥托死后,整个莱塔尼亚一瞬间就多了好多拥戴巫王的人。
那些脑袋和屁股转了三百六十度大贵族们……他们突然变身巫王拥趸可一点也不奇怪。
谁在王座反对谁嘛!
这场歌剧已经在莱塔尼亚唱了近千年。
真正追随巫王的人,早已被双子女皇杀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零零星星、不成气候的残党。
面对着姊妹的直白,莉泽洛特雍容的面庞上仍然含着和煦的笑容,但她吐露的字眼令人不寒而栗:
“那就继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