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身凑到那个布袋面前,用法利亚制造的小刀将它割开,把法利亚从口袋里拖出来,再把它背到自己的地牢里,把它放在自己的床上,把自己平常戴的帽子戴在他头上,最后吻了一次那冰冷的额头,几次徒劳地试着合上仍然睁着的眼睛,把他的脸面向墙壁。
这样,当狱卒送晚餐来的时候,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然后他又返回地道,把床拖过来靠住墙壁,钻进了口袋里,按尸体原来的位置躺下又从里面把袋口缝了起来。
没错,那一瞬在水手心中萌发的念头正是代替法利亚神甫的尸体,逃出伊夫堡。
很快,等到了晚上,毫无发觉的狱卒们将这他丢进了伊夫堡附近的大海之中而去。
被丢入大海的埃德蒙很快就用小刀把口袋给划开,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潜泳,避免被发现。
潜泳的时候,埃德蒙侧耳倾听,仿佛每时每刻都传来海浪的声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岛之上,筋疲力尽的他背靠着岩石,想要稍作休息之时,他怀念起了伊夫堡,不过,他并不是热爱那里,而是怀念那里的法利亚神甫。
而当看见那久违的月亮之时,青年有些想哭。
为什么会这么刺眼呢,明明闭着眼睛,光亮却一点都没有减少,虽然比起黑暗要强些。
好不容易逃出了那名为了伊夫堡的地狱。
青年明明还想更加仔细地看看这片星空的,一定是星辰闪耀,无比美丽的吧。
我真的喜欢大海,因为它是如此广阔深远,要是神甫他也能看看就好了,我不认为神甫他会死。
真的,他明明是最不应该死的.....
仍然是一个梦想也好,现在的自己心想。
仍然是一个梦想也好,现在的自己能这么认为。
最后,埃德蒙还是哭了起来。
我不想让神甫他死。我想看见他活着,我真的很不想这样,即便自己真的出不来,只要神甫还在的话,我一定会开心的,我做了很疯狂的事情,却无力道歉。
我不会要求其他任何东西,我只想要神甫他能够活着,那样就好了。
至少神甫他明明也想伸手指向这片星辰闪耀的夜晚。
埃德蒙依旧哭泣,可无法阻挡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
“........他要在这个黑暗肆意绽放的时代熊熊燃烧,所以——”
青年低语。
“我非得成为配得上那份荣耀的人物不可,我必须证明神甫的眼光没有错。”
他的话语仍烙印在耳膜上,不,是刻在灵魂上。
“.......他要我活下去。”
青年再度低语。
金黄色的光存在于依旧哭泣之中青年体内。
那是绝不会消失的誓言,绝不会消散的光芒。
“可是,即便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只有我出来了!只有我啊!只有.....我!”
哭泣之中的水手大笑了起来,此刻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驱走了黑暗。
“我利用了如同我父亲的神甫他的遗体,不顾一切地从地狱之中逃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哈哈哈哈哈——”
伊夫堡,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逃脱的监狱塔,存在于世,被称为‘地狱’。
收监犯下不可饶恕大罪之人的死亡牢狱。
人曰,这世间所有痛苦尽数集结于此处。
人曰,愤怒、悲叹、哀伤之声不绝于耳。
人曰,一旦被囚禁,将永远不可能逃脱。
因此,倘若有人能活着离开此处——那此人必是背负着无限怨恨的存在吧。
必是身为人,却已不再为人的存在吧。
必是超越克服了所有人性,如黑暗恶鬼般显现之物吧。
“没错!我是坠入地狱,通过吞噬地狱活下来的人!
不是别人,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会出现于恩仇的彼方!
我必将亲手——完成我与我父法利亚的复仇——啊哈哈哈哈哈哈!”
.......
伊夫堡内,在埃德蒙原本的地牢之中,法维亚的身体正在那里面对着墙壁。
此刻,阿比盖尔正愣愣地握着他的衣角,想说什么却有心无力。
事实上,在法维亚告诉埃德蒙他要死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告诉过她了,这可是花费了银发青年很多心思才劝说好的,不过可惜,当事实真的摆在自己眼前时,谁又能够真的冷静呢?
“我要走了。”
时间稍早之前,法维亚轻声说:“看样子就是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