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本类似,曹植身上的将军号也是这般来的。
曹植上表之后,又来到北宫请求陛见。毕竟是有名有姓的皇叔丶又是九卿之一的大鸿胪,若连见都不见的话,只会寒了天下宗室的心,说不得还会给朝廷官员们带来什麽风向的误判。
曹睿本不想让曹植去的。
太和年间,大魏使者最远到了肃慎边境丶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黑龙江畔,拿到了肃慎关键的水道信息。凉州派出的商队也最远向西到达了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疏勒国,几乎就是后世的喀什左近,再向西就要到达葱岭了。
但在洛阳官吏的刻板印象中,幽州丶营州丶凉州都是蛮荒之地,家中子弟若是有几分前途的,都不会派往这麽边疆的地方受苦。几百年来根深蒂固的歧视,太和年间仅仅数年的开拓是改不掉的。
而派遣船队试图行船到倭国,那看起来真就和贬官三千里没多大区别。曹睿也没想让曹植去这麽远的地方冒险。
万一死了呢?在船上染病了呢?掉下船了呢?在倭国遇到什麽意外回不来了呢?
曹睿不想惹这种麻烦。
但当曹植自己来到洛阳北宫的书房之中,慷慨激昂的在曹睿面前陈说志向,想要以他的宗室之身,为大魏真正做一些开拓性的事业,而非在洛阳苦守在鸿胪寺中。
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话中带泪,发自肺腑……
既然曹植这麽坚持,曹睿心中纠结了许久,最终也是没有拒绝。曹植所说道理也对,那就随他去吧。
于是,朝廷为曹植加了一个楼船将军的将军号,统领万馀士卒和十艘海船,开启了这段航行。
如今到了曹植与陈本胜利归来之时了。
寿春与淮阴二城之间相隔约六百里,曹植和陈本二人作为楼船将军和巡海御史,正月十八日到达了寿春城外。
曹睿率领西阁丶东阁丶尚书台和枢密院的列位主官,亲自出寿春城的东门相迎。
曹植等人没有提前接到通知,本想入了寿春城再去觐见皇帝的,对此事没有丝毫准备。直到负责护卫的骑兵凭着斥候本能,远远望到城外一里处的皇帝大纛时候,这才匆忙告知曹植。
而曹植先是令全部随员下马步行,后又与陈本二人不顾体面,小跑着朝前迎去。
「臣曹植拜见陛下。」曹植躬身行礼,眼里满是真诚:「海波万里,数月往返,臣幸不辱命!微末之功,如何能让陛下屈尊来见?臣心中有愧。」
陈本也是一般说法,只不过又是如之前在洛阳北宫里一般,淌了些眼泪出来。这世上总有人比另一些人更多愁善感。
曹睿走上前去,将曹植扶起,认真打量了曹植晒黑许多丶又显出些沧桑的面孔,长叹一声:
「皇叔吃苦了!稍后同朕一同上马车,随朕入寿春宫。」
曹植没有矫情,而是欣然认下,后又朝着前来迎接的阁臣丶枢密丶尚书们分别行礼。
司马懿与曹真礼貌点头相应,这二人都是旧时先帝亲信,与曹植夙来不对付,几乎深入骨髓中了,这几年的同朝相处经历也未能改过来半点。
反倒是身为太尉的董昭更热情些:「海上往返近四个月,曹将军确实辛苦,于国家有功了。楼船将军之号汉时就有,但大魏的第一任楼船将军,却比汉时行得更远,更能光耀大魏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