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托兰的眼睛瞪得老大，临光都发出了质朴的担忧。

“为表示诚意，由我先为你‘治疗’如何？”

不是，我顶多只是脱身时有意脱臼而已，算不上哪里受伤啊！

没等托兰说话，欧特便打了一个响指。

无角萨卡兹脱臼的那只臂膀，皮囊下翻滚起扭曲的肉浪，宛如有无数小虫蜿蜒爬行。

命运重构！

这下托兰算是明白了：五分的诚意和九十五分的威胁。

欧特看着托兰不再搪塞，这才开始陈述：“游兵散勇一般的赏金猎人，倘若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武装力量。更关键的是，它根植于广袤的乡野和航道小镇，从依靠的根本力量来说，就是卡西米尔的对立面。”

托兰说道：“虽说官方并不乐意看到我们，但对立面这个词未免有些过头了！”

他还为自己辩解：“更何况，我们在城市里也有据点好吧！”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火肺、黄烟这些人的脑袋？”欧特单刀直入。

“你是怎么知道……！”

看着玛嘉烈冰冷的容颜，托兰恍然。

“顺带，我不会读心。”

在原本的世界线上，火肺、黄烟、颅腔等赏金猎人头目在1097年发生的《骑兵与猎人》活动中，作为斯卡蒂登场的背景板。

也正是因为雄踞业界的几大赏金猎人团伙遭遇了斯卡蒂这一“天灾”，托兰才有机会以“赏金猎人公会”的名义统一绝大多数赏金猎人。

然而，在罗德岛尚未前往北方，寻找骑士宝藏的活动尚未攀升至顶峰的情况下，这些赏金猎人还在为土豪、劣绅、和黑心巨企打工，托兰的伟大事业，也无从谈起。

“可我还是没看出来，公会和罗德岛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

更何况，你都把我的事搅黄了，却拿着它来谈合作！？

托兰腹诽。

嫉恶如仇的话语，被附身临光的欧特以极为平淡的语调说出：“现在，赏金猎人被巨企雇佣，破坏乡村生产生活来降低地价的行为，令人极度不耻。”

临光却拨动心弦，拆台道：

“巨企入驻乡村后，无论它们是将土地挪作工业还是种植园，都会干扰到我对罗德岛卡西米尔办事处的定位。长远来看，最好的介入时机，就是现在。”

托兰咋舌：“打听情报的时候，就听说罗德岛的欧特博士直言不讳……”

却没想到，能够直言不讳到这种地步！

“恕我问您一个问题，您刚刚为什么要杀了芝卓图？留着不好吗？”

“你欠缺把握巨企上层脉搏、把握卡瓦莱利亚基动向的渠道，但罗德岛不缺。”临光眼神淡漠：“在这种情况下，与留着芝卓图小命合作的损害大于收益。”

“损害是指……？”托兰皱眉。

“与这样残害乡土，玩弄民意的人合作——哪怕是带有威胁、强迫性质、居高临下的‘合作’，也会大大损害罗德岛的风气。”欧特说道：“与世俗政权不同，罗德岛的士气和精神风貌，很大程度上依靠理想主义维持。”

这倒与他的演讲完全不同。

“如果没有必要，罗德岛不应涉足黑色的领域，如果没有足够的情绪支撑，甚至不应该涉足灰色。”

这也正是欧特在莱村事件后的最大收获。

现在的罗德岛，已经可以用“人权大于主权”为借口，拧成一股绳做事了。而罗德岛作为一个跨国巨企，也不存在“主权大于人权”的双标问题，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托兰笑了笑，因欧特不久前的行为产生的嘲弄、愤世嫉俗和恼火，藏在笑容的褶子里。

“欧特博士快人快语，不如把火肺、黄烟非法参与国内暴力活动的证据交给我们公会？”托兰说道：“我们立刻就把他们收拾掉！”

原来，托兰最基本的目标，其实是拿到足以在杀死火肺、黄烟等人后为他们盖棺定论的钉子。这与欧特搞集体诉讼为盖尔工业送终的想法，算得上不谋而合。

这些游兵散勇又极大阻碍了托兰统一赏金猎人这第一步。

除却坐在家里等着天灾干掉对家以外，托兰当然要想着主动一点、积极一点。而赏金猎人公会本就不受待见，如果竞争对手死于过度直接的暴力，那托兰的“民间纠纷调解”大事业，可能会过早暴露在官方眼中。

欧特默不作声。

托兰居然完全没有拿“欧特设陷，使他又背上一桩罪状”来谈判，显然这不是长期合作的态度。

哪怕屑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责任，难道趁着罗德岛与盖尔工业谈判的机会，硬闯盖尔行政楼的托兰·卡什先生没有一点错吗？

小巷外传来俩人的脚步声。

原来是欧特本体和黛丝特一并赶来。

临光摇了摇头，在突如其来的干涸感中，意识到了欧特彻底离去。

“公会领袖，在维系卡西米尔乡土生活一方面，我们有着共同立场。”欧特说道：“为此，罗德岛愿意向愿意接受约束的猎人，提供罗德岛的国际通行凭证。”

事实上，相当一部分“上岛”的干员最初也就是图这个方便。

托兰喜笑颜开：“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哎！欧特博士！是什么约束？”

他这是搁置了欧特搅黄他计划一事，准备与罗德岛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