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该死的感染者?明明身上都长了东西!还是用不来几个法术!”税吏面露嫌恶,说道:“那鬼地方我就不去了!免得感染!”
村长刚萌生些许羡慕,税吏便耍弄着手里的权力,给他整了个大活。
“你们村,连他们的份儿一起交!”
“啊!?”鲁珀这下破了防,他脸上的皱纹都快挤成一片,焦急道:“我们怎么交得起!?”
围观的村民们也面露难色,甚至跟着税吏一块儿来的护卫们,也都面面相觑。
村长说话又快又急:“都播完了种!除了口粮!什么也不剩了!”
税吏纳了闷,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蠢。
他翻开手头的文书,作核验状:“领主大人心善,免了你们去年的税,怎么今年连往年三分之二的税都交不起?”
老鲁珀几乎要骂出声来,他咬着牙,艰难地解释道:“大人,我们以前是一个村子,现在是三个村子,人手不一样……”
“不关我的事!”税吏不耐烦地收回册子,夹在了腋下:“我没让你们连剩下那个一块儿交,已经是大发慈悲!”
“老头!你家在哪?我今晚就住那儿了!”税吏又对护卫们说道:“愣着干嘛!跟上!”
老鲁珀的呼吸声几乎像风箱一样,但他还是拼尽全力稳定了自己的状态:“大人……这边……这边……请!”
待税吏看到老鲁珀家中的男孩时,几乎毫不掩饰的失望流露颜表。
“啧!你们家姑娘哪去了?怎么就剩一个小鬼?”
“她感染了!”村长终于忍不住了。
扫了眼小鲁珀的躯干,税吏扫兴道:“算了……反正都一股味儿。”
“你们自己腾地方对付一晚,我和村长有些话要谈!”
过了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村长与税吏俩人。
税吏扫视半天,发现真的一件乐器也没有,撇了撇嘴。
鲁珀就是鲁珀!
他看似漫不经心道:“老头儿……你不想去感染者那边,我也不想去。”
税吏暗示:“这么多人吃喝拉撒,一睁眼就是不少。那我再去一趟……岂不是还得多花一点?”
原来,那丑恶的嘴脸,不但是他真情流露,也是他索贿的手段。
“我们真得什么都没有了!”村长也不是不明白,但天灾的打击下,这个一分为三的小村庄,已经经受不起额外的盘剥。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有了呢?”税吏阴狠:“你们,不还有命吗?”
他矫揉造作道:“高塔需要一些人手——身上长石头的人手。”
“……”老鲁珀咽了口唾沫。
埃拉菲亚税吏白净的手掌,从缀满蕾丝花边的袖笼里伸出。
他展示着自己的手掌,那唯独手指上有着些许茧痕的手掌。
“你说,我的手沾血可惜吗?”
“……可惜。”
啪!
“可惜个屁!”税吏当即给了村长一巴掌:“我就是个手套,我不脏手,谁脏?”
“懂了吗!?”
老鲁珀的拳头中间攥出些许血迹,然后一字一顿:“多少?”
“除了你女儿,那边你还有多少人?”
房间内一片死寂。
“……没了。”
“那就没了吧。”
……
村长颤颤巍巍地关门,他勉力把自己撑在窗边,安静了许久,然后长吁一声:“嗬……”
窗外,灰褐色的植被在皎洁的月光下,竟然呈现出同样洁白的光泽。
灰喉独自一人缩在后座,头颅低垂。而副驾驶位的清道夫则将半个手肘搭在车窗外,漠然地注视着月光下的植被。
原本开朗的普罗旺斯,她神色却比这俩人还要深沉得多。
在所有人都是闷葫芦的情况下,总会有一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承担起活跃气氛的重任。
“普罗旺斯小姐,你是在成为天灾信使之后感染的,还是那之前?”灰喉问道。
很好,这也是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才。
“要告诉她吗?”清道夫问道。
“我还要开车,你来吧。”
清道夫与其它多数外勤干员都有所不同,她隶属于另一个分支机构“s.w.e.e.p”,也就是“特别清除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