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谁为乌萨斯操劳,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正面回答这种问题很麻烦,而且有很多后遗症。尽管赫拉格并不是存心“整个大的”记者,但他的问题一样致命。
欧特反问道:“你对切尔诺伯格怎么看?”
切城曾经是一个人口接近百万的大城市,拥有三十多个地块,也是乌萨斯帝国自接纳源石工业思潮后,新兴产业贵族与帝国军事传统不断拮抗的代表。
借助前文明遗产,采矿小镇切城拥有成本低廉的能源,极为适合发展工业。它也迎来了一段蒸蒸日上的岁月,也因此惹来集团军的觊觎。
市长鲍里斯先拒绝了第四集团军的进驻,又因原料议价问题与第三集团军结怨。
这个不谙政治的新贵,更是在懵懂间拒绝了随之而来的、各路集团军的橄榄枝……
开罪了第三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本就是大叛乱中的失败者。但鲍里斯在拒绝了其它所有集团军驻军的同时,又没有及时向沙皇费奥多尔投诚。
突出一个两不沾。也难怪,黑蛇在自斩一刀时,选择了这个孤儿城市。只能高情商的说:切城开局一手好牌。
老骏鹰想了想:“莱塔尼亚和哥伦比亚商人在乌萨斯人的酒馆里斗殴,来自伊比利亚的乐手奏响船歌……对于非感染者来说,切尔诺伯格曾经是一座繁荣而开放的城市。”
“但是,感染者一经发现,就会被送往贵族领地,劳役直至生命的终点。”
他没有直说对切尔诺伯格的看法:“罗德岛的立场虽然值得尊敬,但乌萨斯的感染者面对的处境比想象更恶劣。必须学会如何去运用暴力,只为生存,无关善恶。”
倒也难怪赫拉格如此看待罗德岛。它内部的整合尚未完成,现在尚且不具备单方面主动开展一起军事行动的向心力。这样一来,对难民的干涉就显得特别烂好人。
“你刚刚也在听,对吧?”
“我在窗外等奈音。”
这是一个“是”。
“在血酬两端,切尔诺伯格是花钱买自己小命的那个,还是出拳抢别人钱的那个?”欧特问。
老骏鹰回答:“对感染者来说,后者,对帝国来说,前者。”
话题的主导权已经尽数掌握在欧特手中。
“只有感染者吗?”欧特继续压迫道:“那些为乌萨斯奉献了一切,或者被奉献一切的人,他们的位置在哪里?你的位置,在哪里?以博卓卡斯替为代表的异族,他们的位置又在哪里?”
“我的忠诚已经在我从军时完全地献给了它,而今只剩下幻觉和耻辱与我长久相伴。至于大尉……”赫拉格无言以对。
欧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他接连不断的追问,已经为赫拉格的问题画上了句号。
尽管没有一字提及,但欧特他对乌萨斯的态度昭然若揭。
赫拉格反而开始劝诫:“博士,自我们选择为感染者而战起,就已经与乌萨斯为敌。但这与乌萨斯与我们为敌是两个概念!”
这就开始“我们”了?老爷子!不要被可恶的欧特迷惑啊!
欧特继续反问:
“谁才是乌萨斯?”
“是那些内卫?”
“是那些可鄙的肉食者?”
“是那些压榨工人的产业贵族?”
“是那些助纣为虐的乡绅恶霸?”
“是那些自高自傲、夹着尾巴的骏鹰?”
“还是那些千年来一直偿付血酬的穷苦人?”
“doc獭,骏鹰对穷苦人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赫拉格忧虑:“伊戈尔的故事已经传唱千年,这个标签只会带来更多忧虑。”
北境“雄”国乌萨斯崛起于骏鹰王国的尸体上。这些黎博利神民迫于萨卡兹威胁,迁徙至北方。他们端坐在山间巢堡,俯瞰着乌萨斯苦役。
梦魇可汗铁蹄之后,乌萨斯军官伊戈尔窥见了骏鹰的软弱无能。他掀起了大起义,凭借军事才能和个人魅力,越来越多的乌萨斯人加入他的麾下。泰拉31年,攻克圣骏堡后,“养熊人”伊戈尔在部将的推举下加冕,是为乌萨斯帝国的开端。
换而言之,在这一千年的传唱中,骏鹰一直都是反面角色,它才是那个大众心中,趴在劳苦人头上吸血的角色。
欧特坦率道:“我不是骏鹰。”
骗鬼呢?
赫拉格一言不发,但表情管理完全破功。
“伊戈尔推翻了骏鹰,不是因为王国的残暴,而是因为它的软弱。”
“当我们偿以骨血,王国却还以白旗。”
“若放任骏鹰随意支配王国,那么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只能和他们一起沉沦!”
赫拉格轻咳:不是,注意下!
“……此外,圣骏堡已经成功将自己放在了劳苦人的对立面。”欧特说道:“费奥多尔的改革走上了歧路。”
“他指望着北方人能够成为南方人,东方人能够成为西方人。他指望着正确的事情能够水到渠成。”
“他视北国的传统为血腥而野蛮的陋俗,却忘记了这片大地烙印给我们的禀性。”
“暴君并不可怕,因为暴君能够驯服大公;战争并不可怕,因为活着死了没有两样。仁慈的君主可怕,因为仁慈的君主只会被王公玩弄;和平的生活才可怕,因为和平只是日复一日的死去。”
“费奥多尔停止了战争的号角,一场儿戏一般的内战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在帝国的肌体上剜出一道溃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