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和黑色的晶簇构成了一个看似安全的角落。但晶簇在方才的猛涨却将出口大半封死。
不知原本用处的铁桶中,源石和轮胎一块散发着热量和有毒气体,提供了些微的火光。
“是神灵!是神灵在惩罚我们!”半张脸上长有源石结晶的感染者哭嚎道:“当使者前来时,我们应该追随他们!切尔诺伯格就是个瘟疫!该死的蛆!”
“……人……吗……”
一位新鲜截肢的感染者则抱着自己的半条腿,躲在墙角在喃喃自语:“没了,都没了……纠察队来了!”
可见他们的精神卫生状况尚可。
又有一位看似没有异常的沃尔珀感染者,她给了截肢者一拳:“我把你拖回来不是让你说胡话的!”
抬眼望去,这个小小避难所原本的出口处,有一滩血迹一直延伸进来,最终落在截肢者的短腿上。室内的气味太重,以至于只有近在咫尺才能闻见他的血腥味。
他背后的衣衫狼藉,还有些划伤,领口处像是被人揪过。
“欺负残疾算什么本事!有种打癫子!”又有一个菲林感染者在这恐慌中,开始将矛头对准他人。
“……有人……”
“如果不是我拽他,他直接就没了!我凭什么不能打!?”
“那这房子还是他的呢!”
“他的?还有什么是他的?全塌了!”
“死了更好!”截肢者也哭嚎起来:“什么都没了!死了更好!”
“我们将以死亡清洗罪孽!只因我等未能识得神灵的使者!啊……”
结晶脸感染者痛苦的跪地,捂住容颜。
“还……活着……”
“苏卡不列(乌萨斯粗口)!别发病了!”沃尔珀感染者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也踹了结晶脸一脚。
“唔……啊!!!!”
“我可没踢死你!”
结晶脸摇摇晃晃地起身,一只手无力的下垂,而另一只手上,一些晶莹的液体反射着火光。
他脸上的结晶向外膨胀一圈……
菲林心头突突一跳,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啊……我看见了……落叶捎来讯息……”
结晶脸断断续续地嘟囔着,他那只没有被遮住的眼睛无神地盯着眼前那堵死了出路的晶簇。仿佛……他能看见晶簇之后的景象。
咚。
他无力地将另一只手也放下,跪倒在地。
整个人像是坏掉的人偶一般,腰杆和脖颈以令人不安的方式弹了一下。
结晶脸的另一只眼睛终于暴露在空气中……那是一只与他的狼狈格格不入的,瑰丽的结晶眼球。
结晶眼球中,一片金黄色的不知名落叶缓缓化为碎屑,随风飘散。
“……在源石的彼岸,神的使者……已经降临……”
说到这里,他一动不动地垂下头颅。
菲林心惊胆颤地推动一下,结晶脸就此摔倒在地。
幸存者们心头一跳:这要是炸了,躲都没处躲!
“……回复……”
幸存者们被这确凿无疑的绝路扼住了喉咙,他们吞咽着唾沫,被迫倾听着自己的心跳与血流,倾听火焰压榨燃料的声音……倾听源石晶簇彼端的声音——终于有人意识到了:外面似乎一直有人在说话。
截肢者眼神迷离,犹豫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觉得是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
“我也听到了!”沃尔珀说。
菲林捂着嘴点头,生怕一个微小的动静使得结晶脸爆炸开来。
但将这座“庇护所”封死的源石晶簇,缓缓颤动。
幸存者们听到了“沙沙”的声响。
不知是错觉还是火光,但……晶簇对面似乎有人影闪烁?
这怎么可能?
源石晶簇对面的影子越来越近,幸存者们几乎能够看到一个可怕的影子……那臭名昭著的呼吸机和全封闭式防护服……
截肢者不顾自己的腿伤,下意识地朝更深处瑟缩,伤口不断渗血,而血腥味甚至盖过了车轮燃烧的焦臭。
终于,源石晶壳化作灰色的砂砾,一只卡普里尼从黝黑的隧道中钻出。
温暖的法术光源照亮来路,灰色结晶沙尘闪闪发光,而黄金的碎屑萦绕在眼前这位……使者周身。
她对着结晶脸伸出手,食指仿佛在不经意间虚点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