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些对命运重构伟力毫无知觉的人？

“让开吧。”

令人惊异的是，游击队员们顺从了欧特的命令，沉默着挪开了脚步。

看着欧特等人走入手术室前的隔间，看着大门缓缓关闭，无论是霜星、游击队员、雪怪小队还是多少有点“路人”的寒檀，都感到心焦更上一层楼。

正式进入手术室后，凯尔希说道：“你的方案谈不上哪里困难，都是些基础性、重复性的工作，但……”

另一边，萨卡兹佣兵处，时间已经接近破晓，些许天光自地平线尽头泄露。

“……但简直就是折磨！”伊内丝挣扶额，她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同样在地铺上横七竖八的预备队。面对夜里这一波波低强度的袭击，俩人将防务分作三班，两班佣兵同时负责防务，交替休息。

很显然，这可不是什么享受，但前线就是这样，即便一口热饭，往往都是奢求。这“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除却少之又少的肾上腺素刺激以外，由大段大段的行军、浸透了脏水的靴子和肿胀的小腿构成。

在有意将集团军作为断尾求生的弃子后，“塔露拉”所鼓动的这些感染者们缺乏足够的军事素养，能够围着这些萨卡兹已经是谢天谢地。他们根本不可能顶着赫德雷布置的交叉火力，逼迫佣兵们改换近战。如此一来，反倒使自身的伤亡数字不断做无谓的累积。

然而，一团漆黑的环境和“塔露拉”鼓动起来的狂热，反而阻碍了他们意识到自己被打得屁滚尿流一事……直到视野渐渐明晰。

于是，这些在切城事件中犯下累累罪行的面具暴徒们，仿佛黑暗中刷新的怪物，在光天化日下士气崩溃，开始逃亡。

“啐！”一名百夫长吐了口掺着土腥味的唾沫，“可算他妈的散架了！”

赫德雷望着渐渐四散而逃的面具暴徒，凝视一会儿，然后对佣兵们下令道：“轮换休整！”

“二队！歇够了吧！？跟我上！打扫战场！”伊内丝不耐烦地出脚，把一个还在贪睡的半大孩子“叫醒”。

率领佣兵，特别是萨卡兹这样的佣兵，就这一点犹为艰难：他们从不信未来的愿景，眼前有点什么却不让他们拿，分分钟闹事。

哪怕现在这样，轮换修整，由另一队人来收拾战利品，都得建立在赫德雷本人的威望和信用上。倘若是加尔森那种贪墨成性的人，佣兵根本不会相信他会公平的分配战利品！

“不休息一会儿吗？”伊内丝打了个哈欠，站到赫德雷身边。

野生史学家慢了半拍。

他盯着核心城那仿佛巍然不动的墙体，说道：“到现在她还没露脸，那她一定是从其它方向逃走了。”

“……不用给他当靶子，难道不是好事吗？”

“说起来，你觉得弑君者、碎骨，还有他们的部队……都去了哪里？”赫德雷突然问道：“欧特的计划里似乎完全无视了他们。”

“这确实是个问题。”伊内丝也精神了起来。

一个闹不好，撞上这波人的可就是他们。

龙门办事处。

“娜塔莎小姐，你确定吗？”

地灵正襟危坐，眼眸从那张胡诌的简历探出。

米莎明媚一笑：“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了吧？”

“……米莎小姐。”地灵改口道：“即便是想要为我们工作，也没有申请外勤的必要。”

小熊摇了摇头，她说道：“我有只有在外勤工作中，才能完成的事情。”

地灵还想继续询问，但她突然一怔，然后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她才毫无感情道：“重申一遍：我们工作，工资相对来说较高，但是随舰干员只有靠岸时才能线下花销，线上邮件购物机会有限、溢价高昂；长期外勤干员发薪日不固定，受信息沟通条件限制。”

“工作时长不固定，常规条件下，每天工作时长八到六十四个小时。”欧特若无其事地把某种超越了黑心企业境界的东西诉诸口舌。”

“工作地点多元化，在部分情景下，条件艰苦、环境险恶、充斥着无端的暴力、种族歧视和发泄式的仇恨，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在你遭遇不幸时，连尸体都难以回收。”

“工作内容浮动化，包括但不限室内水培种植、战场前线急救、下水道清洁和颠覆/反颠覆国家政权和难民搜救。”

“工作获得感寥寥，只有志同道合者才能理解你的行为，即便是荣誉也很难得到外界的认同——倒不如说，相当一部分人会在你的背后指指点点，怀疑你的智力水平和精神状态。”

米莎的肩膀一阵颤抖：“谢谢，我没那么紧张了。”

“……”卡普里尼的双手搭桥，将自己精致的下巴遮住，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在欧特的有意为之下，方形的羊眸闪烁着魔性的光辉：“即便如此，你也要加入我的外勤部门吗？”

米莎深吸一口气，重复一遍：“嗯，我有只有在外勤工作中，才能完成的事情。”

自切城突围开始，欧特便一直秉持着全员存活通关的强迫症。

尽管有些许倒霉蛋莫名其妙自己撞上了枪口，但他整体的表现在另一个角度凸显了罗德岛对于自身信念的坚持。

有时，作为敌人反而更加能体会到这种“坚持”的沉重和价值——比如说，碎骨在意识到米莎已经被罗德岛保护起来后，他反而选择了放手。

这个决定称不上当机立断，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塔露拉”哪里有问题。但……真得要把自己的血亲拖入这样的组织里吗？

在明明有一群烂好人已经接纳了她的情况下……

“亚历克斯，你究竟瞒着我们干了什么。”弑君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一处龙门航道上，废弃的采矿基地。

由于源石尘浓度相对较高，而且也没有什么价值，这里反而人迹罕至。

“……其实用不到米莎的。”

“那种事情，早就猜到了。”弑君者抬头望天：“哪怕先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塔露拉骗了我们”她说：“站起来看也好，趴在地上听也罢，核心城已经越来越近了，而我们甚至都还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