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表示，就是好事。

见状，魏彦吾也松了口气。

他将陈晖洁的表现看在眼里，明白她此刻没有将私情置于龙门之上，已然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一点上，或许，比他本人还要强。

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或许，这正是一个将昔日的恩怨情仇就此了解的机会？

家国大事与儿女情长，总是难以兼顾，作为一条龙，魏彦吾总是贪婪地渴求着二者得兼。

然而并不是每一次，他都能得逞。

或者说，他往往得逞不了。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合同。”

“对，合同。”魏彦吾从办公桌上捡起那份合同，递给陈晖洁。

“罗德岛？他们不是要离开吗？”

魏彦吾盯着陈晖洁的眼睛，道：“是的，他们是要离开。”

“但切城已毁，只要龙门在事后依然挺立，他们的航线就绕不开我们。”他顿了顿，说道：“你……龙门需要他们的技术。”

“贫民区，需要他们的技术。”

陈晖洁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看似不再计较魏彦吾的隐瞒。

她打开了合同。

“这份合同能给他们？”

“不能。”

这份合同也是一份草拟的意向，还有留有大量可商讨的空间，把这玩意拿给罗德岛，几乎要把自己的底线暴露干净。

这意味着老魏刚刚的表演，多少算得上一种面对陈晖洁的“垂死挣扎”。

“他们的药物到底有多有效？你这么迫不及待？”

“作为一种药物，可能是最有效的。”他含糊其辞。

这可算不上“他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答案。

但陈晖洁却想起了欧特先前的话。

“基于源石与体细胞结合后无法逆转这一基本事实……抑制源石病的发展，让一个感染者直到自然寿命终结……这是实现起来最简单的一条路，也是最有希望的路……但还有其它路线……”

还有其它路线，可那些，已经算不上“药”了。

见到陈晖洁没有察觉自己的想法，魏彦吾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这样就好。

这样最好。

虽然……有些对不起文月。

魏彦吾继续交代道：“罗德岛的抑制剂或许能够成为龙门复兴的契机，但将筹码赌在一家公司上毫无疑问是愚蠢的！”

“复兴……”陈晖洁长叹一口气，问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魏彦吾起身，背对着外甥女。

他来到了阳台，伴随着一道冗长的呼吸声，点点火星从烟斗上飘落，向繁华的楼宇间飞去。

火星消散在霓虹灯里。

原来，已经深夜。

“罗德岛送来的情报很及时。”伴随着烟雾，他感慨道：“在终场刚刚开始时，就能获得这些情报，确实助力颇多。”

“但巨兽角力时，一只蝼蚁是无法成事的。”

这句话中的巨兽角力，既是乌萨斯与大炎之间的冲突，也是乌萨斯内部政治集团之间纠葛。

当然，更是字面意义上的。

大炎与岁，千年的恩怨纠葛，即将迎来或激昂或迷茫的终章。

魏彦吾摇了摇头，乌萨斯或许没有足够的情报，但无疑，他们找到了一个好时候。

回想过来，或是大炎在乌-东战争时那极为有限的干涉暴露了虚实？

尽管还没有决定性地证据……但无论是战事还是战后，魏彦吾都已经筹备了。

战事另当别论，可战后……

魏彦吾看了看陈晖洁，长吸一口气，烟草猛得一红。

“只有千千万万的蝼蚁才能扭转乾坤。”他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