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现在你一定要称呼某人为罗德岛，那应该是一只卡特斯（兔）。”欧特回答道：“我的名字是欧特。”

“獭？”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下意识道。

一直环抱着欧特手臂的幽灵鲨眼角浮现出笑意。

欧特注意到了这一点。

“如果愿意，大可以称呼我为doc獭。”

他同时对两人说道。

“你还是个博士？”

欧特点点头，道：“我们是个制药企业。”

罗德岛作为一家公司，它登记的称谓就是“罗德岛制药”。但很显然，它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作为一家药企活动的。

“那么进展如何？我是说……源石病的药物。”

以幽灵鲨的视觉能力，确实捕捉到了一些神色上的变化。

恐怕，她既是在为其它感染者担心，也是为自己的身体忧虑。

更有甚者，还有些许愧疚。

欧特说道：“就和你在其它地方听到的一样。”

“源石病是一种无药可医的绝症。”

“一旦源石与体细胞开始结合，正式宣告某人成为源石病感染者，那么这个过程是完全不可逆的。”

“嗯，我确实听人说过这些。”

“由此，我们获得了一条明确的技术思路：延缓结合过程。”

欧特解释道：“如果使用某种药物来抑制源石病的发展，让一个人直到自然寿命终结，也没有因源石病而死，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这种药物视作一定程度上的解药。”

“听上去还不错。”

“不，糟透了。”欧特回答道：“这意味着一个感染者的生命将成为以等价物来衡量的数字。”

“他或者她，如果买得起药，就能苟活到太阳再次升起，反过来就要倒在月光下。”

药企最喜欢的疾病：不损害病人的工作能力，只有定期服用的抑制性药物。

但如果源石病的抑制药物研发取得阶段性成果，那么源石病不但不会损害病人的工作能力，甚至还能增加……

如果没有人保驾护航，这将大概率导向一条人人有病生，人人有药吃的巨企世界线。

只能说比犯罪世家要强那么一丢丢。

“听上去你很讨厌这种路线？”

欧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但这是实现起来最简单的一条路，也是最有希望的路。”

“我还是头一次跟专业学者讨论这些话题，还有别的路线？”

“你不会喜欢的。”

“但说无妨。”

“我试过阻止你了。”欧特警告道，然后说：“基于源石与体细胞结合后无法逆转这一基本事实，我们选择了尽可能拖延源石与体细胞的结合速度。”

“但还有另一条路线，无视它，任由源石与体细胞结合。”

“只要感染了源石病的人不会受到源石病的负面影响，那么也可以视为解决了源石病问题。由此，就完全不需要阻止源石与体细胞结合。”

陈晖洁有些惊愕：“你说得是大炎官话吗？我怎么没听懂？”

“换而言之，被源石病感染后，患者不会感到痛苦，源石病不会影响患者的生理机能。”

“患者与源石完成了共生。”

“这个听上去好像很棒？”

“理论上，它确实很棒。”欧特说道：“对于那些可以完成共生的人来说，源石就是他们额外的器官，更高、更快、更强。”

“但让我们回到一开始，回到为什么要解决源石病这个问题上来。”

“源石病是一种疾病。”

“从个人角度来说，它很痛苦，很致命。由此向上延伸，家庭、社群、地区、国家……最终，作为整个泰拉来面对这个相同的问题：它很痛苦，它很致命。”

“它会杀死的不仅仅是个人，还有整个世……这片大地的未来。”

迷迭香就是这条放任路线的“成果”。

并不是所有人、所有器官都能与源石共生，而这些共生了的器官也并不适宜所有人。

“没有被源石病杀死、完成了共生的人确实更加强大了。可那些代价怎么办？”

社会秩序彻底推倒，无望重来的泰拉又怎么办？

当然，最后，大家都知道……除了延缓、放任以外，还有第三条路。只是，倘若像拥抱氧气一样拥抱源石，那被泰拉人逃课掉的“大灭绝”定然要前来。

陈晖洁抬头，在红灯前踩下刹车。

她隐约感受到了“代价”为何物，也确实后悔要来听这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