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冷。你还没正面回答我呢。”
赫德雷向两人的手掌吐出一道白汽。
“可团长住城里,团员住城外的日子并不多见。”
赫德雷松开双手,温热的灰烬也飘荡开来,有些甚至要沾在了伊内丝的身上。
“你!”
“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它是灰,风一吹,本来就是会飘的。”
赫德雷轻笑两声,道:“水差不多烧干了,w的盐土豆快做好了。”
篝火处,w正捧着一枚表皮上粘着白霜的土豆,细细品味着她所理解的“爱兵如子,用兵如泥”。
城外的萨卡兹们或许对随军商人习以为常,也惯于偷偷伏杀这些商人来赚取外快……但加尔森带着亲信“驻防”于城内的事实,还是惹得许多萨卡兹心怀不满。
目前为止,这种不满仅仅是不满。
但倘若加尔森再强令他们攻坚,很多事情就可以开始了。
看着腻腻歪歪走来的两人,w翻了个白眼,用脚把高压锅踢到他们身前。
真是婆妈!
“还剩两个,自己拿。”
其它萨卡兹们则稍微挪动一番,给这个小团体其它两名领袖让开了位置。
“自己拿……”赫德雷将两枚盐土豆一同捏在手中,递给伊内丝一枚。
他沉吟片刻,坐了下来。
开口道:“你知道吗……”
w眉头一拧:“历史课找别人上去!”
伊内丝笑出声来:“哈哈哈!”
赫德雷耸了耸肩,他就地坐下。
洁白的细盐在土豆的表面形成一层霜华,这些来自切尔诺伯格的白盐,它也是泰拉现代工业的产品之一。
匕首将土豆剖成两瓣,香气便扑面而来。
“w,你的盐土豆可比某人的,要好上太多啦!”
“喂!”伊内丝不满道。
w也嗤笑道:“赫德雷可没有指名道姓!到底是谁呢?”
其它萨卡兹人也笑成一团。
盐……
野生的史学家细细品味着这简单的盐土豆,绵软而微咸的土豆被他的牙齿研磨成糊,在唾液淀粉酶的作用下初步水解,隐隐透露出一股甜味。
“在很久很久以前,盐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w托腮,对伊内丝甩了个白眼:你看他!
而伊内丝却误以为是对自己厨艺的示威,她反瞪回去:看什么看!
“不,不能这么说。”
赫德雷看着篝火,从盐土豆的表皮上搓下来些许盐粒。
他将这盐粒放入口中,品味了一番后,说道:“哪怕是现在,在很多远离移动城市、远离盐产地的地方,盐依然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在遥远的过去,盐的价值甚至可以和赤金相提并论!掌握一座盐矿,完全不输于掌握一座金矿。”
“但源石工业改变了这一切……”
“顺着移动城市的履带,价格低廉的白盐在世界各地流动。”
“往昔通过这个白色赤金来赢得权力和地位的贵胄们,一个个被移动城市的履带碾在身下,他们的领土沦为倾销市场……”
“甚至于,哪怕身在卡兹戴尔,我们所使用的白盐也完全可能来自伦蒂尼姆。”
赫德雷抬头,看了看那一大一小,一明一暗两个月亮。
掌握了这样的技术,拥有了这样的城市,仅仅是回到起跑线上而已。
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国家……
全部都是萨卡兹的敌人。
与之对抗是赢不了的。
曾经或许有机会,但现在早就已经赢不了了。
赫德雷以历史学者的理性认清了事实:提卡兹,或者说,萨卡兹与其它种族间的战争对抗,必定以萨卡兹的败亡终场。
在这条癫狂的末路上,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是萨卡兹用古老的巫术拉着所有人陪葬。
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