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壮的体魄让李陌有超越世界冠军的体力与技巧，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李陌发现周围的海压与光亮并没有好转，拼命向上游的他仿佛一直都在下坠。

终于，体力耗竭的李陌四肢变得僵硬，再也无力上游。

“唔……”

身体一点点被海压碾碎又修复，再碾碎再修复。

诡异的复原能力没有发挥作用，也被压制，但海水就像是诡异的原初复原力，赐予李陌一次又一次新生。

尽管如此，李陌依旧无法游回海面。

犹如一名「溺水者」，眼睁睁看着自己永坠深渊……

不……不能闭上眼睛……

绝不能……死在这里……

求生的欲望迫使李陌一次又一次从混乱中清醒，哪怕清醒后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疼痛与绝望。

在这看不见希望与光亮的深海，再坚韧的意识都会溃灭，这与意志坚定无关，与身份关系亦无关。

李陌不知道自己坠落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已经过去几年。

他的时间概念愈发模糊，逐渐没了界限。

永恒与须臾不过隔了一层薄薄的壁障，轻轻一触，便会彻底融入一片深海，不分彼此。

仿佛这就是诡异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的来由。

四周是连光都无法穿透的浓郁黑暗，海面下，熟悉的黑雾再次弥漫，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覆盖海水。

“我知晓你的真名。”

“………………”

谁在说话？

李陌朦胧的视线竭力捕捉，可身旁空无一人，唯有死寂与黑暗。

那是连鬼都无法看清的黑暗。

除了第一句话以外，后面的话语李陌听不清。

又不知过去多久，李陌看到了一道轮廓，在向祂投去视线的刹那，意识瞬间扭曲。

非人、非鬼、非物、非存……

脑子陷入一片混沌，仿佛那就是鬼陷入沉寂后的状态。

心神骤乱，仿若坠入无尽虚无之境。其眸中映现的，非世间万物之形。

灵魂成了无垠的迷雾之海，每一缕思绪都如同迷航的船只，在****中盲目漂流，寻不到归途。

记忆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往昔温馨日常与恐怖景象交织重叠……

疯狂与混沌从未知的空洞入侵，填充到每一段时空。

李陌的记忆就像是前段时间的他，在深海中不断下坠、下坠、下坠……

直到看不见光，亦看不见影。

如灵魂阖上双眼般，沉寂在深海的底面。

然而，本该被海水侵蚀的灵魂微光，却有一个穿着洁白衬衫的女孩将其抱在怀中。

污染是必然的，是不会消散的，想要避免的办法，唯有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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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大崩坏结束后的第八年——

晦暗的雨夜，天空被厚重的铅云压得低沉而压抑。

细雨如织，绵绵不绝地洒落在狭窄而曲折的巷道上，每一滴都携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黑夜帷幕，坠入破碎的心脏里。

巷道两旁，斑驳的墙面被雨水润湿，墙皮剥落处，隐约透露出青苔的痕迹，添了几分阴冷与荒凉。

满身伤痕、几近虚脱的身影，无力地倚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李陌的衣物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而疲惫的身躯。

身旁是一堆发霉发臭的垃圾堆，恶臭被雨水冲出，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气息。

曾经威风凛凛，解决了无数诡异的双手，如今却瘫软无力地垂落在身旁一个坑洼的积水中。雨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片浑浊不堪的液体，偶尔有几滴溅起，又迅速融入这片死寂之中。

李陌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终究只能任由它们无力地沉落在冰冷的雨水中，犹如李陌此刻的状态——懵懂、混沌、未知、迷惘……

眼睛恢复了完整活人的样子，有着聚焦，有着完好无损的玻璃晶体。但看上去黯淡无光，里面只倒映了面前那个小小的水坑。

似乎不只有一个小小的水坑，还有许多人影。

水坑同样倒映着他憔悴不堪、濒死的身影，那张脸苍白而落寞，眼神空洞而惘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温度。

死灰般的寂静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巷道，只有雨声和水坑中偶尔泛起的涟漪，才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