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后撤一步，背对八重樱走到栅栏门口。

若是之前，李陌还可以放心的等待八重樱将羊圈的鬼杀尽后试探性的交流一番，那样兴许能套出许多情报。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此时的李陌已经无法看清八重樱目前的精神状态。

从一开始干净利落的杀鬼，不管对方是谁都只用一刀了结。

到现在病态似的虐杀与折磨，哪怕鬼羊早已失去生机，也没有停手。操控着赤染樱来来回回的切断、剁碎。

而在这途中，她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嘴角挂着怪异的浅浅微笑。

李陌不认为一个正常人，尤其是一名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程度。

如此血腥的场景，只要是人都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生理不适。

除了某些因为特殊遭遇而扭曲了心智，诞生了畸诡的癖好。

看八重樱这样子，说不上来，既不像是在享受，又不像是在反感。

就好像一个人在做一件算不上厌恶也算不上喜爱的事情，但因为某个原因，催眠着自己去享受，去寻找其中的快乐来愉悦自己。

不然，枯燥与乏味最后会蜕变成孤独，让人崩溃。

“先离开这里。”李陌心想道。

八重樱这状态，指不定把所有鬼羊砍成肉沫后，下一个就是自己。

恢复活人身份的李陌打开栅栏门，一只脚刚迈出就听到背后传来幽幽呼喊。

“陌君，你要做什么？”

李陌僵硬的转头，平静应道：“回去休息。”

“回哪儿？”

“千代奶奶家。”

“……”

“……”

八重樱手持刀刃，站在血流成河旳羊圈里一动不动，目光幽暗低垂，眸子里的血色稍稍淡化。

李陌不清楚这种变化好不好。

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八重樱不该出现在这里。

“很感谢你救了我。”

“但你不是应该在照顾凛吗？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进入这个羊圈。”

李陌走出羊圈，声音平淡。

“……”

“……”

没有任何回答，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凝望对方。

不知道过去多久，等到血红的眸子恢复到青色，八重樱才缓缓开口。

“陌君，在下先送你回家。”

这下轮到李陌沉默了，但眼下他并没有拒绝八重樱的理由。

因为周围……全是窥视他的鬼。

屋檐上、巷道里，转角处……

温度计已经失去效果，四面八方的诡异气息使得温度计陷入宕机状态。

温度计有时候虽然无法观测到抽象的鬼，但对于具体的，拥有实体的鬼是没有任何观测问题的，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失效的情况。

那么现在温度计失去效果的原因是……

李陌走回鬼羊尸体边，弯腰捡起地上的诡异硬币。

上面依稀残留着微弱的熟悉的气息，属于帕朵。

再次站起身时，李陌完整的看到地上鬼羊惨烈的模样。

支撑身体的骨架零散破裂，血肉模糊，脑子与脏器搅浑在一起混成一滩恶心的肉泥。

“走吧。”

李陌唤道。

八重樱走在李陌身后，附近房屋里的下楼声戛然而止。

鬼没有活人意识，也不会畏惧死亡，让它们规律发生变化的，只有另一种诡异规律。

那种诡异规律在八重樱身上，还是在赤染樱身上？

思索之际，八重樱已经把李陌护送到千代奶奶家的庭院大门。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大红大紫的两个门神涂鸦，推开大门想要进去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阻力出现，妨碍李陌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