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绮罗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尽管她没做错什么。

“说吧，你的打算。我们之间不需要隐瞒是吗？”

李陌看出了时雨绮罗在隐瞒着什么，支支吾吾的，又想说又不想说。

“嗯。”

时雨绮罗很听话，对于他的命令向来都是仴绝对服从。

“三年，你的时间只有三年，我想在这三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在之后的时间身体只会越来越差，需要一个人贴身照顾你。”

“我想用塞西莉亚队长给的卡带你到处消费，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尽可能延迟死亡的到来……”

时雨绮罗没有再说下去，李陌沉默了一阵，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然后呢？我死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这一次死亡未必能够轮回，好运不会一直眷顾我们。死了可能就是真的死了。”

“你是不是准备在我死掉后，把这三年内的所有花费还给塞西莉亚就自杀。”

李陌停顿了两秒，伸出手牵起时雨绮罗的手。

她的手很柔软也很温暖，相比他的冰凉与僵硬，犹如云泥之别。

“这个世界很美好，对于你，对于我，对于很多人来说皆是如此。”

“崩坏被压制，人们不用再遭受天灾侵害。”

“孤儿院的孩子们得到了完整的人生，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她们与社会一直保持接轨状态，将来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即使没有，也可以依靠塞西莉亚的帮助过得更好。”

“目前来说，这个世界没有诡异污染，所有人都能正常的活下去。”

“对于我……”

李陌沉默了一阵，眸光倏忽，忽然，嘴角轻轻抿出一抹释怀的微笑。

“对于我而言，这是我的选择，我无怨无悔。在这里，我作为许多孩子的监护人，切切实实感受到照顾人的成就与幸福。以及……和你一起养孩子的时光，我很开心。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好，我只是在这条路上很努力的走，尽自己最大能力去抚养她们。所有的付出不需要回报，但我依旧觉得满足。”

“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却好像……比我处理诡异以来的很多年都要宁静、恬淡。”

“对于你而言，绮罗，你……觉得值得么？为我去死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对你不公平，无论是穿越之前，还是鬼宅的世界，你都能选择美好生活下去。”

“值得吗？”

李陌问。

时雨绮罗伸出另外一只手，包裹李陌冰凉的右手。

体温很低，低到时雨绮罗感受一股刺骨的寒冷，但并非零度以下，还保留一点人类的余温。

这不是诡异的问题，而是李陌身体的缘故。

“那你认为值得吗？李陌，你又是为什么亡命于灵异事件？”

“……”

“……”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时间来到傍晚，两个人一起接孩子们回家。

途中，李陌与时雨绮罗没有说上一句话。

似乎都在质问自己的内心，值得么？

时雨绮罗想大声的告诉李陌，值得，她愿意。

但她知道，李陌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理由。

人类的诸多行为都需要一个理由，哪怕它并不合理甚至有些荒诞。

就连战争也不例外，利益、开战的导火索、社会的潜规则……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行为必然有着其相应的动机。

那么她的理由是什么呢？仅仅只是为了承诺吗？

爱？

两个人已经是未婚夫妻的身份，对彼此早已养成了依赖。

言语之间的爱毫无意义，一定有……一定存在更令人满足的理由！她要在这三年找到，然后堂堂正正的告诉李陌，将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的表达出来！

“……”

“哼。”

李陌悄无声息的窃笑一声，看着时雨绮罗重新振作起来不由得为自己做法点赞。

因为治疗失败而失望难过，为了早点帮时雨绮罗脱离负面情绪的困扰，李陌用较为麻烦的话术，引诱她陷入一个短期的目标追求，来暂时驱散当下的阴霾。

以时雨绮罗的智慧绝对不可能猜出自己的想法。

至于自己死后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结局不会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