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云不同,她身属楚国,有操控水流的能力,和与李陌赐予长生不死的特性,于是毅然决然加入军队。
往后的两百年后,李耳的红衣和长剑是临近国家恐惧的对象。
无数的功名被萧云斩获,楚国的君王换了几代,而她依然是楚国的大将军,镇守边疆。
被世人尊崇为仙人,后被萧云强烈驳回,哪怕君王劝导,说自称仙人有利民心,萧云依然将称呼自己为仙人之徒。
往后。
有人十分不解,乱世既定,为什么不愿意回国安享片刻,守在荒凉之地有什么好的,附近已经没有哪个国家敢侵犯楚国。
对此,萧云没有任何直白的回答。
只是长久的守在边疆,尽职尽职的保家卫国。
每晚去到李陌的厢房,喝下一碗鲜血,然后分享着近来的感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是戏中人,李陌是戏外看客。
随着时间推移,萧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经历了太多,杀戮了太多,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一腔热血、精忠报国,身负凌云壮志之人。
如今的萧云,面容依旧稚嫩,肤白貌美,冰肌玉骨,永远处在风华正茂的年龄。
可眼睛已经藏不住疲惫与倦怠。
活了太久,真的很累。
甚至有几次萧云耗竭体力,被敌人一枪贯穿心脏,本以为就此解脱,可不久总能苏醒过来,求死不能。
醒来后,满脸失望,甚至绝望。
这是曾经她与李陌的约定,除非萧云自愿去死,不然李陌会无数次的拯救她于黄泉之下。
逐渐的,萧云变得越来越麻木,哪怕是热闹非凡的过年,萧云也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大街上。
周围是无穷无尽、人声鼎沸给的喝彩,可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与自己出生入死的部将全部老死,她亲自参加了他们所有人的葬礼。
葬礼上,大厅里除了亡者亲人外,大多都是一群花甲老人。唯独萧云依旧年轻,坐在花甲老人中间格格不入。
战友们由步履蹒跚,佝偻着走向坟茔,而萧云和以往一样健步如飞,谈吐自得。
每一声沙哑沉闷的“将军!”都让萧云精神恍惚,犹如隔世。
以前的村子还在,萧云成为楚国的大将军,村子里的人也飞黄腾达得到了赏赐,那时候萧云因为战争脱不开身,加上故乡迢遥,去来得花上大半个月就没能回去。
百年后,萧云衣锦还乡、凯旋而归时,故乡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萧云试图找寻熟悉的面孔,没有,没有,一个人都不认识。
哪怕是曾经面目可憎诋毁她的乡亲也一一离世。
最后,萧云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伸出轻轻地触摸那朱红色的大门,上面的红漆已经开始消弭。门神笔画已经变得模糊不堪,那高悬的屋檐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蜘蛛,蛛网遍布。
微风一吹,便是漫天灰尘迎面而来。
叩门的手在半空停滞不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离开时的画面纷至沓来……
萧云吩咐陌生的手下驻守边疆后,又回到了王都,觐见自己鞠躬尽瘁,曾为之效命的楚国君王。
落座于王位上的,却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
萧云不认识,完全不认识。
在朝堂了听了许久,才得知着她所效命的君王已经死去许久,现在是第四代。
至此,所有与萧云有关的亲人朋友皆已离世。
前半生奔波,错过了许多事情。等到回首时才发现很多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自那天起,萧云整天浑浑噩噩,机械般的操练士兵,喝血,然后发呆。
直到某一天,乱世平定后的几百年,萧云发了疯似的,举全国之力寻找名为赤鸢的仙人踪迹。
终于,让她打听到了赤鸢仙人所在的地方——东边千里,太虚山。
是夜,萧云脱去身上的战甲,换上了几百年前与李陌离开故乡时相似的穿着。
那一晚,萧云对镜梳理着黝黑的发丝,乌黑油亮的头发像黑色的上乘锦缎,柔软顺滑,是独属于年轻女子才有的特征。
晓日穿隙明,开帷理妆点。傅粉贵重重,施朱怜冉冉。柔鬟背额垂,丛鬓随钗敛。凝翠晕蛾眉,轻红拂花脸。满头行小梳,当面施圆靥。最恨落花时,妆成独披掩。
鲜艳的胭脂抹出朱红的嘴唇。
身为一名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这太过花哨;作为一名浪迹天涯的侠客,这太过做作。
可萧云却一点一点,认真的涂抹自己的妆容,瞳孔涣散,双眼无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僵硬的操纵双手为自己点绛妆容。
面庞白玉无瑕,肌肤细腻光滑,眉毛纤长柔美,嘴唇殷红湿润……
化完妆后的萧云,推开李陌所在客房的木门,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