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问我也不知道——”
“因为这个世界没能及时发生大洪水。”
就在潘多拉和田中对峙之时,清理好身上的伊维亚也走了出来。
关于大洪水这一神话,除了最有名的基督教外,别的神系中也有,不如说基本上是个神系都会有,因为不出意外是席卷全世界的大型灾难,除了佛教,因为佛教表示大洪水是未来会发生的事件。
在希腊神话中,为了结束青铜时代,宙斯决定以洪水毁灭一切,唯有普罗米修斯之子·杜卡利翁和其妻·皮拉知道这一切,故而和诺亚一样,两人建立起了方舟躲避了这一灾难,成为了英雄时代的人们的祖先。
按照神话皮拉乃是潘多拉和埃庇米修斯之女,其实如果按照希腊神话来说的话,打开盒子完全没有条件,只是由于型月希腊诸神对于盒子的要求是这样,这就说明大概率就是这场大洪水就是条件。
“......神大人,我完全没听说过埃庇米修斯,也未曾嫁给他过,自然也不曾有过孩子。”
听完伊维亚的讲解后,潘多拉如此说道。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流传到后世的神话只是在漫长岁月中人们对过往的‘扭曲’,并不一定就是原本的事实。
“我知道,但这其实不是重点,因为重点是大洪水没能到来,以及......”伊维亚顿了顿,双眼一直看着毫无生气的潘多拉,“你不想保护人类。”
闻言,毫无生气的潘多拉抬起头,直视着伊维亚,颤抖着反问道:
“为什么我要一定要保护人类呢?是明明我说出了身份却对我施以火刑的人类?是得知有着神明礼物这一传说大肆抓捕我的人类?是抓到我后对进行粉碎之刑的人类?是因为我无论历经什么处刑都无法死亡最终将我和腐臭的血肉一同埋在深深的,毫无一丝光的黑暗中数不尽岁月中的人类?冷酷而又合理没血没泪的神大人您告诉我啊?!”
“是啊.....”
在沉默里,伊维亚终究还是点头。
连绵不断的人类意志,某种意义上是祝福,某种意义上是诅咒,别的世界中、应该是绝大多数的潘多拉或许受到了人们的爱戴,最终在如期而至的大洪水中打开了盒子,抱着‘保护人类’的想法拯救了人类。
可是这个世界的潘多拉,作为无数分支中仅此一例的少女而言,世界没有迎来大洪水,也没有得到人们的爱戴,相反只有数不尽的折磨,因此她即便能够打开盒子去死,所拥有的想法也是仇恨人类,而非保护人类。
人类以及世界诞生至今,所度过的每个日常,也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日子中是发生了奇迹才存续至今的。
“倘若我是你,遭受到这样的遭遇的话,想法一定会和你一样。”
伊维亚明白潘多拉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不如说谁都会这样,这不是什么我的痛苦在你之上之类,而是痛苦就是痛苦,再怎么微小的痛苦也是痛苦,痛苦之间没有比较高低的区别和必要。
“是啊,神大人,我在人的世界里活不下去,但至少让我去死吧......”
潘多拉依靠在伊维亚身上,喃喃自语:“只要让我死就好了。”
“无论是何物,只要活在人世间,犯错总归是正常的,你要试一试,我不会阻拦。”
伊维亚如此回答。
这是《浮士德》中的《天堂序曲》中天主对恶魔梅菲斯特的回答,然后最后一句话伊维亚改了一下——
“但请让我先赌一赌吧,我会拯救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也有这个世界中的你。”
原本这是‘这就是结果’,如此改口的话就犹如了梅菲斯特的言语‘您赌点什么?您肯定会输掉,如果您允许我把他慢慢引上我的大道’。
实际上恶魔认为人一点犯错就毫无改正的机会,天主却认为人只要行动起来就会犯错,但人依旧要去行动,不应怕犯了错就停止努力。
伊维亚的语言上是恶魔的‘赌’,实则却是‘神’的本意。
《浮士德》诗剧开篇如此说,说浮士德准备翻译圣经,看见第一句‘太初有道’觉得不太好,语言不应有如此高的地位,随后在圣灵启发下改成了‘太初有为’。
而潘多拉明显是没有预料到‘冷血无情’的神大人会如此回答,先是一愣,旋即恍然。
“这毫无意义,神大人。”
潘多拉无比失望的呢喃,“我只想死,只要让我去死就行了......”
“艾莉嘉。”
响起了声音,这道声音来自屋外,而非屋内,紧随其后在一个穿着可谓是清凉上衣,休闲裤和人字拖的一看就不怎么打扮的黑发男人走了进来。
当这个男人走进来后先是看了潘多拉一眼,在意识到她气质的变化后,仿佛不可置信般揉了揉眼睛,
“咦?你居然恢复记忆了?是这帮人干的吗?”
来者正是大流士·恩兹华斯,恩兹华斯家的祖先。
“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朔月家的神稚子,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回来了?还有......”大流士看了眼美游身旁的伊莉雅,“另一个?是另一个世界的?这还真是意外之获啊。”
“大流士,请注意一下在神大人面前的言辞。”
“神大人?造就了潘多拉你的希腊诸神?哇哦,那么年轻的话是哪一位呢?难不成是神王宙斯?不过按照宙斯的性格不该是这种样子吧。”大流士仿佛压根不在意潘多拉的言语一样,“不过现在出现的话是要来打败我了?那么我就是所谓的‘魔王’了,哈哈,还真是荣幸啊,居然会被神明大人视作敌人,作为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荣幸啊。”
“神大人是、神大人是、是.....”
面对大流士的言语,有所思考的潘多拉确实卡了壳,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发型自己还没询问眼前神大人的名字,至于大流士嘴里的宙斯她起初也想过是不是,但这幅气势也完全不像,再加上那么多神的权柄。
到底是哪一个呢?亦或是只是单纯的代行者?
潘多拉实在是想不出来,于是闭上了眼睛,在恍惚中,好像有过去的记忆在身旁回响着,当然全都是痛苦的回忆,然而不知为何,在听了伊维亚的那句话后,她却有了新的感觉。
倘若,在六千年前,在静静地伫立在昏黄的夕阳的大山中,在喧嚣的人潮为了杀死她涌来时,全世界都变成了敌人一齐向她袭来时,能够有人保护她就好了,不能保护也行,只要站出来说一声.....就好了。
可惜,这只是妄想,金发少女怅然的看着自己的记忆,妄想只会是妄想,不会真的发生,那样的人也不会存在,她也不可能看见,毕竟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但是不知为何,潘多拉那浑浊的眼眸抬起,轻声感慨着,笑了起来。
“神大人,对我来说,或许是现在才到来的埃庇米修斯。”
“哦?是吗?这位神是哪一位来着......”
大流士摸着头,显然对潘多拉的话不怎么了解,这也正常,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潘多拉盒子的传说,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