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几乎都是。”
不知为何,奥古斯丁觉得眼前的阿维亚的言语凛冽,言行举止中便能感受到他独有的风范,而且,还有某种坚定不移的目标。
“教会还是太强盛了啊。”
作为被自己一手造就的教会如今被那位‘救世主’腐化成这样,阿维亚就忍不住叹气。
既在许多层面都和各大魔术组织敌对,立场又是意图将自己以外的神秘悉数毁灭。
要想消灭教会,就必然要正面击杀能够重伤基修亚的,掌握圣典的玛布尔·祈荒,据魔道元帅当时所说,连无尽以太魔力炮以及朱月的月落都被其完完整整的复制了过去,几百年所积累的,信仰的魔力堪比无穷无尽。
所以哪怕能有月神炮也会被阻拦吧,提丰的机体也不一定能过,但也直接寻得办法解决,毕竟算是自己惹出来的。
“你,奥古斯丁,即便是诺维亚也会对你由衷地赞赏和钦佩的,但对罗马以及教会不幸的命运,我感到可惜。”
黑发男人默默听着银发青年的发言,虽然从教徒的观点来看,无疑是异端,但他却莫名觉得这个人说这样的话是理所当然的,也不应该反驳的。
“教会的荣耀,罗马的文化,会因为你,不会归于上帝之城,而是继续留存在大地之城上。”
阿维亚带着微笑,指着自己说道。
“而我,是要毁了教会的。”
125:本该由你创造的课题
区区一位异教徒竟然敢声称毁灭圣堂教会,这是哪怕不是信教的魔术师听见都会下意识笑出声的言语。
那可是已然辉煌了数百年之久的庞大组织,是哪怕罗马毁灭也会继续存在于此的神圣信仰,自建立以来都是如此,无论是作为人类死敌的死徒,还是被星球抛弃了幻想种,都不足为惧。
往后这繁荣也将延续至永远,没有人会对理所当然的事情产生困惑。
不过,奥古斯丁却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把阿维亚说的话当笑话,很认真地听他把话说完。
随后就问了阿维亚一句:
“何为上帝之城?又是何为大地之城?”
当下的罗马帝国,无论是西罗马还是东罗马都未遭受‘野蛮人’的入侵,准确的说,是这些人根本无力与辉煌至今的罗马对抗,只能在不属于罗马的边缘地带活动,自然,眼下的罗马城依旧是固诺金汤,不曾被攻破过。
“无上光荣的上帝之城,或是在时间的这穿梭中,在不敬的人们当中旅行,因信得生,或是稳稳地坐在未来永恒的宝座上,这不是任何有形的政治组织,而是人们凭借心中的善之约组成的一个无形的组织。”
“而大地之城,是人在今生所见识过的各种组织,利益和不利总是好人和坏人共有的,只要是生活在尘世上,就终有一死,因此死亡本身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死后的命运如何,这会因活着的时候所作所为而被宣判的死后命运。”
“无论此生此世我们在人间相爱,在人间战争,互相杀戮,我们终究会团聚于天上之城,接受审判。好人将会得到报偿,恶人终会受到惩罚,像《理想国》里的年轻时做过伤天害理的克伐洛斯,像那个追求强者利益赢者通吃,欺欺霸霸的僭主色拉叙马霍,终究会在末日审判中被惩罚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最好的生活是善,而得到最好生活这件事情本身,是不需要依赖谁的。无论你是在罗马,还是在米兰,还是在不列颠,只要你的完成神所希望的善,你的灵魂终会被救赎,浪子回头也是可以的。”
“圣堂教堂的入教宣言也本该是基于‘善’的约而延续的。”
等奥古斯丁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他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
作为教徒且熟悉各大哲学的他自然从阿维亚这两句话中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多,对不信教的人来说,阿维亚的这些话好像仅仅只是在传教,但实际上这论述不仅是神学观点,更是可以与政治哲学产生联系。
在此之前的传统政治哲学里,政治的核心关注都是现实生活,宗教基本上都是从属于政治的。
这种政治生活鼓励人们追求事业的成功和荣誉,但是这两个城的区分,取消了传统政治生活的实质意义,祖国的荣誉、政治权力的得失、战争的胜败,按照他的观点,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这些都属于“地上之城”,而有形的教会也被定义为“地上之城”。
奥古斯丁不知道为何眼前的按道理没有接受施洗的阿维亚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言语的,但此刻他的想法只有——
还有吗?
黑发男人的表情充分表现了内心的想法,双眼紧紧盯着银发青年。
“......奥古斯丁,你觉得这个世界美丽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这不禁让男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是何意?”
“你认为人类美丽吗?温柔吗?良善吗?”
奥古斯丁没有回答。
阿维亚看看他,露出微笑。
“我明白.....你想的也是不太可能的,对吧。”
人是善变的,不可能会一直一成不变,阿维亚深知这一点。
即便日后宣传的上帝之城将有型的教会定义为“地上之城”,但日后掌权教会的人也绝对会让教会变成了“上帝之城”的代表,于是教会就从理论上对人拥有了最高的权威,这是无可避免的,人的欲望总是会越来越高。
但是,银发青年的想法依旧和那一日一样,只要能够坚守最基本的底线,只要这一点没有变质,就已经足够了。
正因此,有些事只能由别人去做——
“奥古斯丁,这份我只完善了开头的课题,能否由你了解并完善之后的所有,再次让世间知晓行善的意义。”
阿维亚顿了顿,接着说。
“拜托了。”
听到他那句无比笃定的话语,奥古斯丁有些错愕,咬了咬嘴唇。
若是信徒,则不应与死徒有所联系,若非信徒,又为何有如此高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