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华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点。

自从与这位天命主教相识，已有五百余年，对方失态的次数不过五指，上一次还是在伦敦那会儿，奥托绞尽心思逼死第一律者，但那时是最后被打到失态。

这厮现在也急，但直觉告诉符华，奥托不是在为第二律者急，对方另有所图。

九个小时前，沉寂许久的天命主教奥托发布命令，驱使天命a级以上的女武神立即前往西伯利亚平原·巴比伦塔，符华亦在邀请范围内，共同参与进讨伐第二律者的队伍中。

罕见的是，这一次讨伐连战前动员会都没开，有些违背符华心目中的奥托·阿波卡利斯形象，对方急到做事都没那么显眼包了。

身旁，关门弟子程立雪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等待天命主教的下一步指令。

自己算是个方外之人，坐着躺着都随意，一身风衣看着单薄实际也单薄，全靠符华自身过硬体质硬抗风雪低温。

十个小时内赶往西伯利亚平原，算是颇为充裕的期限，而现在，天命全部的精锐，正在距巴比伦塔外10公里，驻扎营地，看似漫无目的，实则闲出屁，除开随机刷新的崩坏兽外，只剩下反复商讨进攻对策来消磨时间。

符华还不需要自己动手，一有崩坏兽出没，她身旁的关门弟子便会第一时间冲出去，一一剿灭之后再回到符华身边罚站——也不能说是罚站，至少符华见自家弟子脸上的表情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还有一小时就到总攻时间，主教大人该不会是在等从月球飞回来的那台机体先冲上去，我们再跟在后边吧？”

莎布·尼古拉斯挠了挠自己的红发，然后“哎哟”一声歪过一边，显然是被自己的搭档莎乐美·乔卡南给肘击一下腰肢：

“莎布，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就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这不看大伙都没啥事干，提一嘴嘛，而且主教大人不是还给了那台机体的驾驶员身份，让我们尽力配合嘛。”

据奥托·阿波卡利斯所言，先后操控两台机体的驾驶员赵斯，年龄十三岁，亲近逆熵阵营，其自曝出身《天人武装组织》疑似造假，但除开这个解释之外，没人能知道对方的机体从何而来。

符华是知道些内幕的，指的是齐格飞跟塞西莉亚分享，塞西莉亚在通气时跟她所说的那些，奥托·阿波卡利斯在巴比伦塔主教会客室被这个十三岁的少年给骂道破防，当众恼羞成怒与对方展开搏斗。

嗯……暂且不论为什么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组织成员会对旧天命的历史有如此详细的了解，对方上得战场，下得客场，能文能武，称得上是英雄出少年。

能把奥托的心境给破了，的确不容小觑。

不同于塞西莉亚跟自己说这事时一直都没绷住的笑脸，符华直到现在都是谨慎揣测这个少年的能力。

还有一件事，据说这个少年在战斗时，机体会播放一段相当应景的音乐，不过目前没人在意这个事情，都是更专注于砍杀崩坏兽。

个人怪癖？符华觉着，公屏放音乐应该不是什么影响战局的行为，倒是能反映出这个人的行为逻辑。

毕竟，a级女武神时雨绮罗就可以凭借自己唱歌的录音制成声波武器，哪怕等下那位少年的机体里边传出人的歌声来，天命众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反而会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至于时雨绮罗提出要配合那位少年一起进行歌声放送，一起当战场歌姬这种事，就连符华都站出来劝阻了对方。

战场歌姬时雨绮罗，不可战胜的。

“师父，距离主教大人给定的时间还剩下最后半小时。”

符华还在揣摩素未谋面的赵斯时，一旁的程立雪提醒到。

“了解，天命部队此时应该开始向前推进了才是，我们走吧，立雪。”

“是，师父。”

符华掸了掸风衣，扫落上边的雪灰，径直走向这次部队的领头人——塞西莉亚·沙尼亚特。

天命主教对此次行动人员的要求便是贵精不贵多，故而雪狼小队再次聚集在这位天命最强女武神身边，连带着符华与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在内，共计7人。

雪狼小队本该有6人，但是帕特里克·海史密斯所属逆熵卧底的身份在此前已然暴露，只能退出雪狼小队，跟随逆熵行动。

这没什么不好，虽然帕特里克同众人之间的交情仍在，但是天命与逆熵从成立开始就结下的仇怨，注定双方只能各随其主，而不是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

至于齐格飞·卡斯兰娜，对方从月球归来后一直待在逆熵总部，最后也会随同逆熵领导人出动。

这位卡斯兰娜家族的组长估计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对天命主教有了较大的成见，从夫妻俩的谈话中可以管中窥豹，对方的心思现在已经挂在逆熵上，这次崩坏结束之后，指不定真的会常去逆熵家里串门。

“塞西莉亚，德丽莎，目前巴比伦塔情况如何？”

普一见面，符华便问起队伍领头的二人，一人手持黑渊白花，一人身背犹大的誓约，肉眼可见的准备拿出全部实力。

“在第二律者被逼退到月球之后，我们立刻将巴比伦塔的全部人员和资料打包带走，避免第二律者出现折返伤人的可能性。”

德丽莎朝巴比伦塔的方向看去，虽然自己看不见塔那边是什么状况，但是就卫星反馈的消息来看，第二律者罕见的没有破坏建筑来发泄情绪，巴比伦塔仍保存完整。

“十公里的路程不算太长，以雪狼小队的配置，半个小时内赶往巴比伦塔不是问题。”

“齐格飞在8个小时前跟我联系说到，他需要在逆熵中接受一个实验，进行实验的同时朝巴比伦塔赶去……改造身体的实验在飞机上进行，逆熵的科学家也太不把齐格飞的安危放在心上了。”

塞西莉亚说着说着，就开始给自己的丈夫鸣不平，殊不知在场的其他人只觉得这对夫妻又在无形中秀了她们一脸。

“咳咳，据爷爷所说，在过去两天多的时间里，第二律者唯一破坏的只有一具他用来试探的魂钢身躯，在那具魂钢身体被彻底毁坏之前，第二律者的精神状态都是处于稳定与不稳定的区间内，要是可以的话，我们最好同对方谈判，看能不能在不激怒对方的情况下，先稳住对方……”

在众人坐上越野车之后，德丽莎还在详细跟车上其他人交代之前说过的事情，看得出来，这位天命主教的孙女还是带着一点圣母在里边的。

但实际上，自第二律者两次降下陨石，双方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存在心存侥幸的结局。

越野车上，符华坐在最后一排靠左位置，她向外眺望，正好看见天际的金色机体与蓝色弧光。

据天命传回的照片，这台金色的机体拥有两种形态，第一种便是现在这种，全身装甲收拢，那种莫名的蓝光从装甲缝隙中流出。

第二种则是在推动陨石时所展现出的姿态，装甲变形，露出里边的蓝色内购，蓝色光的出力显得更加明显。

就算是在前文明，那位大发明家维尔薇的机械造物中，也找不出这么一台机体，可以推动足以毁灭人类文明的陨石。

相比于现文明一步到位的砸下陨石团灭，前文明的慢刀子割肉反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哪怕以自己完全崩落的姿态去应对，在这颗陨石之下也只能做到勉强自保，而且护不住身边任何一人。

只有凯文一人，能在陨石降下之前先一步毁灭陨石，但是对方至今仍被苏关押在量子之海底部，真要放出来，符华不好说凯文会不会先律者一步，把现文明给折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