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如众神畏惧的法夫纳，会如此容易对自身之恶产生怀疑，不得不说也有胜利光轮的影响在其中，任何一丝可能引导战斗向胜利的可能性都会被无限放大，积小成多直至如大海一般压垮对手。

而此刻的法夫纳在毫不知情之中，就已经落入了胜利的陷进中。

正可谓常胜不败的军神们，最大的阳谋，从精神、意志上先一步压垮对手削弱对方的战斗意志，随后彻底引导胜利的到来！

说道其中好手，无疑就有那个在善恶二元论世界中最出名的拜火教军神——巴赫拉姆（韦勒斯拉纳）了。

在最初没有设立明确至高神地位的波斯神话里，堪比最强三神的名气，和整个神系中唯一“不败”的战绩，号称不论是什么对手面前，哪怕是阿胡拉和密特拉在前也绝对不会输（三人地位平等时期，此时阿胡拉还没被冠以创世神名头），独占神群七天七夜的怪物。

甚至连在箱庭号称绝对恶概念的魔王阿兹达哈卡，在神话中也是其手下败将，被锁死在高山上。

而胜利的光轮加绝对恶，此时的光景，简直就宛若那一幕神话的再现。

第两百三十一章 恶恶相杀！后来之恶啊让我见识你的自尊！

同样的表面上是‘英雄’击溃邪龙的故事——本质上却是更大的恶在吞噬恶的显现！

打倒恶之魔龙——阿兹达卡哈的从来不是善，实际上是更大的恶；

闪耀的军神光辉下的本质，是顽劣的外来流浪神，是曾经不服管教——不尊神群，独战波斯神群后被强制收编赐名的究极之武。

甚至，同样是在屠龙的。

此刻——

夜：“你看到了吧？”

法夫纳此刻犹自有些不确定的震动道：“那是……比我——更加庞大的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刻，身心难以言喻的复杂，被巨大的冲击所洗刷而有些精神失常的邪龙突然发出了质问：“为什么？”

夜：“……”

法夫纳：“……。那种事，有让你投身地狱的价值吗？”

法夫纳看到的不止是绝对恶，更有在那份绝对恶诞生前的光辉。

虽然在其中只是一闪而逝。

但无疑——

无比闪耀的——！如果是他曾经所幻想过的能击溃自己，洗刷人类身上的令人难以忍受的罪恶的人，带来善之世界的人，定然便是如此模样了吧。

为什么不作为善、作为救世主来拯救世界，而是选择了和它一样，这般为世界唾弃、为所有人恐惧、厌恶的道路。

那根本不该称之为人，不是智慧生物所喜欢，所愿意选择的道路。

法夫纳是在成给恶龙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巨大的恶后的那一天，才发现了——它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但是眼前之人不同——他几乎是主动走上的这条道路！！

……

细细品味那种复杂的情感，对于在这个北欧世界，曾身陷和对方相同境遇却根本没能做到那般宏大壮观史诗的邪龙来说，此时与其说是在质问夜不如说是在质问它自己的。

看出了其内心的真正质问对象是谁。

夜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过来开口道：“甚好——看来是已经完全理解了，在你面前是何种本质。那么——由我来原谅你好了。”

法夫纳瞳孔收缩：“……原谅？！”

夜：“没错，原谅……罚恶之人若是恶者，死斗过后留下的就只有恶。你所期待的是善击溃了恶的世界的到来吗。确实——若是以恶的身份被讨伐掉，那般未免太过缺乏救赎。这是怜悯——‘我的子嗣’啊。后来者——！还是说——你会做出另一种选择。于堕天之园诞生的人啊。无须耻辱、无须后悔、无惭无愧的。怀抱罪与罚地活下去，以恶的身份与我厮杀到底。恶恶相杀——！”

一言蔽之——混沌！这就是……人啊！

所以——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为了消灭人类身上与生俱来的罪业而来到这里的吗！

并不是因为法夫纳以为的理由来到这讨伐它的——善的一方。

而是——毫无理由的，既然想便做了，来以暴制暴的更大的dark（黑暗）！！

反转——彻彻底底的反转，和法夫纳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挑战者，不——应该是试炼者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挑战”是用来形容弱小者对强大者的！

但两人之间，法夫纳真的是更强的一方吗？还是概念上更加鲜明、意志强大坚决的一方吗？

不……

当那包含怜悯，却无比冰冷、甚至可谓是刺激到了邪龙骨子里的狂暴、尊严的目光与声音，在天穹中响起、在它的身上落下。

甚至被对方认为是‘子嗣’一般的存在。甚至——还是以相同的法则，反过来被询问——罪与罚是否要怀抱这份法则继续生存下去！

“选择吧！”对方好似在这般施舍般开口。

弱小的恶——在更大的恶面前，可不就是‘儿子’，是后来者？

绝对的——包含了一切的恶面前，北欧巨大的恶——在希腊绝对恶面前，也成了嗷嗷待哺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幼齿。

龙啊——！何其高傲、强大、霸道的生物！难道作为曾连神都嗤之以鼻，无所畏惧，力量撼动天地——敢与世界为敌的龙种，骨子里的高傲现在却要忍受这样的憋屈？

但此刻——

与从法夫纳心中诞生的，好似无穷无尽永不熄灭的怒火，无比的屈辱相同的，是另一种发自灵魂的颤栗——由绝对恶发起的‘恶恶相杀的乐园’的就在眼前。

如同烂熟的果实一般，释放着香甜的腐臭燃烧的这里，是地狱同时也是充满魅力的乐园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