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严厉质问,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那水晶台上的杯皿,廉价质朴的木器在其眼中映照出狂热的虔诚。
洪亮的声音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片轰然嬉笑,仿佛是一朝恢复青春,夙愿得偿造成的精神状态过于癫狂,他们对斥责充耳不闻,依旧恣意妄为的发泄着。
只有几个地位最高的领头者还保持了一丝清醒,醉醺醺站了起来,轻声冷笑道:
“看服饰众位应该是教廷的圣仆?我们记得联邦好像不在圣城的管辖之内吧!
在这片土地上……法律的范围由我们来界定!”
或许是千百人聚集在一处,给了在场者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以至于他们对平时谨慎相待的超凡者也少了几分畏惧,竟然大胆地反唇相讥了起来。
“请迅速离开,不然我们就要正式发出外事抗议了……”一个高瘦的男子摇摇摆摆,烦躁的挥着手机,经常出现在官方新闻画面中的他,满脸的不耐之色。
“哼!”远远站在一旁,周泰山抱着双臂,眼睛眯成了一线。
“一群道貌岸然的人渣,真想一刀全剁了。”
“周大哥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时候,灵机复苏的速度日新月异,这帮恣意妄为的东西看不清大势所趋,早晚有被清算的一天。”
赖亨利捻着八字胡温声安抚,他也十分瞧不过眼前的脏事,不过现场人数太多,背景太复杂——仅略微一扫,便看到了超过一打政府要员,总不能当场大开杀戒吧。
周泰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轻轻蹙起了眉头。
他精修的关帝神通堂皇正大,对人心邪妄最为厌恶。
这里扭曲的七情六欲味道浓郁的平生罕见,竟让他的心神都微微动摇,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古怪之感。
“滚开!”
耐着性子争论了几句,见对方还是不识相,克莱门特面上怒意一闪,再懒得与其纠缠,随手轻拂,一道圣光将其甩开一旁,大步流星走上台,伸手迅速的抓向了木杯。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便非常明确,除了至高天主的圣物,其他一切都是虚妄。
几位新教代表咬牙踌躇了半响,终究还是喟然长叹,放弃了争抢的打算。
瞥见竞争对手的如丧考妣,克莱门特嘴角傲然翘起,原木粗糙的触感入手,他崇敬而虔诚的低头,正要志得意满的开口,兴奋的神色却陡然变幻。
一声响亮的怪叫倏地响起。空中灰黄的残影翻滚出一道高高的弧线。梦寐以求才得到的圣物被用力掷出,仿佛那是块烫手的火炭。
“这里边是什么?”
克莱门特捂住剧痛的手腕,连绵的腐烂疱疹顺着胳膊迅速蔓延,条条黑红状的不详色泽犹如坟墓上的蔓藤,触目惊心。
他惊怒交加,目光落在远处滚动的杯皿上。粘稠的液体倾洒而出,将地板染得殷红如血,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腥香。
澎湃的生命气息之下,分明是深沉如渊海的骇人邪力!
“这不是基督圣杯!”
“无礼的神棍,你竟敢对我动手……”就在这时,被打翻在地的男人努力爬了起来,正好听到他的叫嚷,面色顿时呆滞,随后向某处投出了怀疑的目光。
“弗兰克先生?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即使立场相对,教会的信誉依然是金字招牌,尤其是牵涉自家圣器的紧要问题上,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总之你们要的是延长寿命,恢复青春,而我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
弗兰克踩着轻柔的步伐悄然登场,脸上挂着体面的微笑。
能够站在这里的,道德下限或许还不如最恶心的街头黑帮,但智商明显比后者要强出太多,立即悚然一惊。
“你敢戏弄……不,不对,你给我们喝的是什么?”男人正待勃然大怒,身体忽然猛地抽搐,狼狈的摔作一团,难以置信的叫嚷道。
“抱歉,好像的确有点瑕疵……”无视他的厉声质问,弗兰克的嘴角开始苍白地向两边拉扯,弧度逐渐变得夸张至极。皮肤随之绽开,先是露出淡黄色的脂肪,紧接着是鲜红的肌肉纹理。与此同时,一股极端邪恶且强大的力量猛然升起。
“吸血鬼?亡灵?恶魔?”
窒息般的危机感突然攥住了心脏,来不及分辨力量的确切属性,离得最近的克莱门特顾不得手上伤势,身前滟滟银光一闪,神圣的光辉当头劈下,却旋即被无边黑暗吞没。
“啊——!”
“怎么回事!”
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哀嚎与惊慌的惨叫此起彼伏。
低沉的讽笑如地狱阴风,不知从何处而来:
“傲慢……”
地上的男人喉头咯咯作响,发出了如同被宰杀小鸡般的惨叫。片刻之前,他还志高气昂地与教会争吵,此刻傲气已荡然无存,全身骨骼飞快萎缩,眨眼间化作了一只丑恶的侏儒……
“淫欲……”
正在身下尤物上回味青春的大亨口腔一麻,在他惊悚的目光中,舌头蠕动着分裂成三四条粉粘肉柱,形似自己那根正在纵情驰骋的器官,甚至长出了湿嗒嗒的肉瘤,反过来往他身上每一个孔洞钻去……
“暴食……”
摆脱了只能吃流食的衰朽肉体,手握重权的官员纵情豪饮,就在又抓起一瓶美酒时,手掌骤然剧痛,一张生满利齿的狰狞大嘴从掌心裂开,疯狂撕咬着周围血肉……
近百米的高大虚影挤满了地下空间,一对仿佛充斥虚空的漆黑羽翼狂放招展,弯曲犄角下,两颗晶黄眼球装满了浓浓嘲讽。
“真是一场难得的盛宴,接着奏乐,接着舞!”
伴着一语双关的哈哈怪笑,似虚似实的炽红岩浆如雨倾盆,以翻天覆地之势滚滚而下,黑黄的硫磺浓云横扫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