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刀尖快要碰到衣服,男人恍若没有反应过来,仍然毫无动弹的意思,黑人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应该是个突然发疯的神经病,瞧起来只是力气大一些,并无什么打架的经验。
但就是在这略微松懈的刹那,他眼前一花,似乎一团银灰色光影飞快涌来,携裹着剧烈的风声轰鸣而至,紧接着强烈而短暂的剧痛从脑门迅速游走到全身,黑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整個人就像被巨锤猛然砸中的铁砧,狠狠的向后仰倒过去,好似一条破口袋软软瘫倒在了地上。
热腾腾的赤红鲜血从十几处伤口喷洒而出,下面隐现白生生的断骨与筋肉,竟是被一锤之威打的骨骼尽碎!
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男人夹出插在衣服上的弯曲小刀,随手捏成一团废铁丢掉,僵硬死板的嘴角上翘,恍如对自己的战果非常满意。
但正如上司与职员,甲方与乙方,这些理论上应当处于同一阵营的个体,对于具体事物,意见往往相左。
“马霍格尼!”前方的车门咣当一声,被粗暴的推开,穿着列车司机制服的瘦削男人裹着一阵风冲了出来,揪下了头上的大盖帽,恼怒地往对方脸上重重一摔。
“踏马听不懂是吧!说了多少次?尽量将猎物完整的捕捉到手,里边需要的是鲜活的血肉,不是一滩超市过期的打折肉酱!给我搞清楚一点,现如今不是你当屠宰场连环杀手的时候了,要服从命令!”
他目光移动,咬牙切齿的指着高大男人肚皮上的衣服破洞,继续狂喷着唾沫。
“还有你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吗?就凭着半吊子的肉体改造,人家要掏出的是一把枪,今天的差事就算砸了!”
“知道了,托尼先生。”对于他近乎羞辱的谩骂,马霍格尼只是充耳不闻,冷漠而疏离的回了一句,随即蹲下身子,在尸体的衣服上,自顾自的擦拭着钢锤。好似那是位国色天香的亲密恋人,变态狂热的气质流于言表。
望着死样活气的搭档,托尼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要不是这趟任务实在太犯忌讳,只能派遣些随时可以抛弃的人渣来作,他早就向上边打报告换人了。
“给我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他气愤的低吼道:“上回抓的那送外卖小妞,马上就要用掉了,再没有新鲜货续上,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第355章 午夜列车,杀机暗藏3
浑浊干燥的强劲气流从双掌间迸出,细心的往来舔舐着每一寸座椅与地面。
方才还新鲜温热的遍地血液顿时停止了流淌,快速干涸褪色,化为一片细碎的红黑粉尘。
随后粉尘伴着旋风,顺着缝隙钻出这庞大的钢铁造物,均匀散落在空旷的隧道之内,将一切罪恶无声掩埋。
阴狠的眼神目送着魁梧男子扛着尸体离开,打扫干净杀戮现场,托尼憋气的散去异能,嘴里犹自喃喃咒骂:“不知轻重的白痴,等到项目快完成,应该把你也喂给那‘东西’作点心……”
正窝火之间,窗户外淡淡的长方形黄光飞掠而过,却是几块指示灯牌,奇异的是上边空白一片,并无任何具体文字。
他扫了一眼,余怒未息的啐出口吐沫,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赶紧把‘货物’收拾好,我们要到站了。”
随着两人背影隐没在在驾驶室后的工作人员休息区,相邻车厢的分隔门玻璃表面,一点白雾无端浮现,就好像有个透明人在上面哈了口气,平白显出一份诡异。
“听到了吗……外卖女孩,一定是麦克斯!她只是被绑架了,她还没死!”
卡洛琳收回偷窥的眼光,浓浓的喜悦霎时充斥了脑海,冲淡了惊悚血腥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
“冷静,冷静点。”米歇尔握住卡洛琳的肩膀,试图让她从狂喜中恢复理智,“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要轻举妄动。”
接受过相关培训,又经历过几次实战,她对于超凡事件的处置原则算是然于胸,随即评估着危险程度:
“楠,那两个恶棍你有把握对付吗?”
胖胖的小女巫撅着嘴唇,圆润的下巴用力点了点“嗯,他们打不过我。”
即便瞧上去有些没心没肺,但这位天赋异禀的姑娘,终归是女巫姐妹会培养出的精英,放在外边也是一把难得的好手。
“好,那就由你来保护大家,然后听我安排……”
就在说话之间,地铁速度渐渐放慢,似乎将要进入下一站,然而却在一处三岔口,猝然拐入了另一处昏暗的隧道。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句话来形容新约克地铁一样贴切,近百年间无数次翻修扩建,在扩大的面积结构的同时,也造就了众多因为各种原因废弃的死路。
眼前这一条正是其中之一,既然是遗弃的废路,长度自然有限,只是短短几分钟,便看到了尽头。
但面对那尘泥覆盖的凹凸岩壁,地铁却毫不减速,径直一头撞了上去!
光影变幻,一暗一明,貌似坚固的岩石竟然只是幻术,铁轨仍在延伸。
在车厢稀疏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隧道的水泥涂面陈旧且开裂,偶然可见肥厚的苔藓,此处显然建成有些年头,而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随着继续行进,一股无形的力量施加在“乘客们”背后,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身躯前倾,整辆列车赫然在向下移动……
不,准确的说是整条隧道在深入地底!
……
……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穿越了一道如同水波的结界,前方的空间越来越大,整齐的水泥构件块与青色墙砖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泥土的磷磷怪石。
与此同时,周围气温逐步降低,寒意逼人,一点点鸦白色的霜痕攀爬上了车窗玻璃,好似时光倒流,从早春二月回到了风雪交加的隆冬。
“铮铮——嗡!”
极有穿透感的低沉金属颤音拉长了尾调,在空旷宽广的空间内传出老远,列车凭借惯性滑行了一大段,稳稳当当地停在大片平整的站台边。
说是站台,样子却极为古怪,形制与材质上都呈现出两种风格:
底下是残缺破损的粗糙条石铺成,隐约可见土著风格浓郁的野牛棕熊鹰隼等抽象纹饰,而缺失的地方却以工业感十足的合金钢板补齐,还向外延伸出了斜坡与阶梯,再加上随意竖起的几根灯柱与胡乱拉扯的电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为了某种原因,找了块废墟仓促整理启用一般。
这里似乎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地下洞穴,四下里是浓浓的黑暗,一眼看不到尽头,洞壁上依稀分布着刻痕和凿痕,交错着自然的裂纹与岁月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偶尔传来水滴坠落的滴答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站台左近是几栋合成材料搭建的圆圆小屋,大概是为了抵御此地无孔不入的严寒,建造的十分厚实,几个人影正从里头闻声走出,迎向拖着尸体从车上走下的两人。
“怎么又是被搞成稀巴烂的死鬼?如果再没有新鲜材料,我就得从你们两块烂货中间挑一個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