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即便是他建立起了强大的自我认知，认为自己还活着，但看到自己的骨头和血肉全都掉落的时候，还是崩塌了。

科尔曼在凄厉的尖叫声中化为了一道黑烟。

桃乐丝递给李恩一张白色的丝绢，李恩用丝绢擦了擦手上的污渍，“谢谢。”

“不客气，我上次看到你的女仆为你准备过丝绢，联想到你可能经常需要触碰一些脏东西，所以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些。”

桃乐丝柔声说道。

“额。”

李恩决定以后少碰一些脏东西，以免被未婚妻吐槽。

睡着他开始咏唱安眠曲，一个个半透明的灵魂从两千多名亡者的体内涌出、化作萤火，缓缓升入天空，随后整个九月花号开始沉入海底。

李恩和桃乐丝回到了魔法小船。

两人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置身于漫天的萤火之中，久久出神。

平静的大海与灵魂的萤火互相点缀，让这一刻的平静变成了美丽而隽永的画卷。

桃乐丝伸出手，接住了一颗萤火，“这就是被禁锢的灵魂吗？”

“这是被净化后的灵体，它们会在灵界再次相遇。”

李恩缓缓说道。

“你在过去看到了什么？”

桃乐丝问道。

“我看到了伯恩斯的战败，也看到了帝国舰队的未来，霍尔伯爵隐瞒了苍龙军的真正实力，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李恩神色黯然地看着桃乐丝。

“注定失败？”

桃乐丝微微愣住，

“如果是这样，爸爸不可能答应奥古拉斯带军队来送死，爸爸还让我开启了传送门。”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点。”

李恩眉头微蹙，自从登上蓝鲸号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了霍尔伯爵和从前的不同。

每隔一段时间，蓝鲸号都会释放舱门，将一部分奴隶丢入大海投喂海怪，这样做虽然避免了军队和部分海怪的战斗，减少士兵的伤亡，也减少物资消耗，但无疑是非常不人道的做法。

李恩曾以为这不是霍尔伯爵的命令，而是蒂娜中将自己的决定，但在和蒂娜中将交流后，李恩才知道，这就是霍尔伯爵的决定，战争中的霍尔伯爵和平日里的霍尔伯爵完全是两幅面孔。

在战场上，霍尔伯爵会为了胜利不计代价，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的人。

而在平时，霍尔伯爵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儿奴。

李恩一开始只觉得蒂娜所说的两种面孔，是非常正常的情况，人类的性格本就是复杂多变的。

凭什么一个女儿奴就不能在战场上变成冷血杀神了？

谁上了战场还和平时一样善良？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但现在，结合自己看到的伯恩斯帝国的溃败，苍龙之庭军队的强横，而霍尔伯爵却完全没有在战争宣讲中说出这一关键情报，还让低于3星的骑士和士兵们全都参战，这就不得不怀疑。

要么霍尔伯爵平时展现出的性格都是伪装，他本身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上位者，隐瞒情报是为了达到自己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么就是霍尔伯爵遭受了邪神的污染，所以才会做出违背人设的事，想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李恩将自己穿越时光看到的画面以及顾虑都告诉了桃乐丝。

桃乐丝也陷入了深思。

“你怀疑，爸爸被污染了？”

“你爸爸和兰德尔是朋友，被污染的可能性不小，当然我只是猜测，具体还需要验证。”

“你打算怎么验证？”

……

魔法石驱动的小船回到了神圣帝国的临时基地。

李恩和桃乐丝并没有急着去做汇报，而是先回了一趟基地宿舍，找到了妮娜·欧文。

然后才跟随蒂娜去了最高会议室。

最高会议室内坐着三位伯爵、三位团长和众多海军干部。

“都说了魔女大人出马肯定不会有意外的，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亚尔·弗兰克伯爵首次抓到了嘲讽霍尔伯爵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山姆·艾萨克森伯爵也微微颔首，“李恩，桃乐丝，说说情况。”

李恩将九月花号上的经历，除了自己穿越时光的事，基本如实说了一遍，最后问道，

“苍龙之庭的军队比人类军强这么多，霍尔大人应该知道，为什么还要支持皇帝陛下继续远征，这样的怪物，我们不应该尽量远离吗？”

霍尔伯爵看了一眼蒂娜，蒂娜带着海军干部与骑士团的成员离开了最高指挥室。

指挥室内只剩下李恩、桃乐丝和三位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