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可是嫂子，你要这破珠子干什么？他们有收珍珠的，你一开始说的那种小珠子，真没几个人要……”</br>麻头心思活络，很快意识到什么，自问自答道：</br>“你是不是又研究了什么新款？要是有新东西，你想着给我寄样品啊！”</br>麻头算是尝到甜头了。</br>而且都是自己人。</br>以后他出去也敢放话了，他背后可是有厂子的人！</br>陆淼无奈晃晃脑袋：</br>“有什么好东西，少不了你的……没别的事就挂了吧，我去看看货。”</br>“哎，行！”</br>提到货的事，麻头比什么都积极，果断挂了电话，绝对不多打扰陆淼一句。</br>陆淼挂上话筒，套上外套拿上钥匙往外走。</br>唐梅问她：“上哪儿去啊？马上就吃饭了！”</br>“我去厂房小院看看，很快就回来了，一会儿要是佑哥到家，你们就先吃。”</br>原本想歪去小猫胡同喊梅子一起过去。</br>走到半路想起梅子还上着夜校，这会儿估计找不到人。</br>陆淼就收住步子，转头直接往厂房小院去。</br>一个人心无旁骛，数数数得也快。</br>原本还担心不够，结果就装货的收纳筐，才数了一面墙的八个筐就够了。</br>大概是总体的一小半。</br>身边只有几个小袋子，明显是不够装的。</br>陆淼就把那八个筐单独拿出来，等明天拿了大袋子过来再装。</br>小袋子则被她拿着，把其他不同款式的都装了些。</br>零零散散的，大致装了百来个。</br>给人看看花样是其一。</br>其二也算是卖个好，意思意思给点赠送。</br>把这边料理利落，陆淼关灯锁好门，摸索着往回走。</br>外边天已经黑透了，走在深深的胡同巷儿里被初春的冷风吹着，说不出的阴森。</br>陆淼心里毛毛的，拢紧衣服往回跑，没跑一段就撞上了一个人。</br>她踉蹡着往后退，对方手快，赶在她坐地之前，及时把她提溜了回去。</br>“跑那么急做什么？也不看着点路。”</br>“佑哥！”</br>陆淼大喜过望，一颗心立马安定下来。</br>她勾上他胳膊，拖着他往回走，一路止不住的喜悦小声咕哝：</br>“快点回家，回去了我有好事儿跟你说！”</br>“什么好事？”</br>“哎呀，先回家嘛！”</br>傅璟佑纵着她，大手反向包裹她冰凉的小手，和她一起快步往回走。</br>到家关上院门，自己一家人坐在桌边边吃边说。</br>陆淼说完事儿，家里人神色各不相同。</br>陆远征感慨香港还没收回来。</br>唐梅则是粗略计算，发圈四毛钱一个，这一趟就是两千个，合计就是八百块钱了。</br>家里不是没见过八百块，可是谁能那么本事，眨眼的工夫就能挣到八百呢？</br>唐梅比陆淼还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br>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唐梅心里却止不住地感慨：</br>自家孩子真本事，外面别家的谁也赶不上她家的孩子本事。</br>傅璟佑见了些风浪，人还是相当镇定的。</br>别的没说什么，就问陆淼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干。</br>陆淼唇眼弯弯地推了他一下：</br>“真有活儿你以为还能跑得了你呀？”</br>她心情极好，笑容也清甜。</br>傅璟佑被她撒娇推搡甜进了心坎儿里，跟着一起晃晃脑袋笑了起来。</br>饭后洗漱回房间，陆淼两腿盘上傅璟佑的腰。</br>勾着他脖子，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喜悦地开始畅想未来：</br>“等这一单下来看看，要是还能有第二单，咱家的厂房小院也该拓展一下了。”</br>一如孩子爸爸忙进忙出地想改善生活、养娃养老婆。</br>陆淼心里也有挣钱养崽崽、养老公的想法。</br>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考虑到上串珠款，人手现在就有点不够用。</br>但是她这阵子真心忙。</br>人手招回来了，也没时间培训技术。</br>暂时就只能靠她和梅子有一串没一串的先糊弄着了……</br>“麻头能跟香港那边接上线，我是真没想到……这要换成咱们自己，真的费老鼻子劲了。”</br>“很难？”</br>“嗯呐，主要是过海关费劲。”</br>海关、出口一类的事儿，傅璟佑了解得很少。</br>陆淼絮絮叨叨地说，他就认真听着。</br>直到良久之后两个人都躺下，他才将她搂进怀里，珍惜地吻了吻发顶：</br>“怎么样都好，就是你别太累，这阵子都忙了多久？就两天休息，也没见你好好待一会儿。”</br>陆淼嗔怪“哼”了一声，在他下巴上使坏啃了一口：</br>“怎么没好好待着？我今天都睡到中午才起！”</br>“贫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br>“……”</br>陆淼一阵无言。</br>房间里短暂安静，很快又响起她软腻腻撒娇的声音：</br>“哎呀，我知道啦～”</br>陆淼耳廓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眨动浓密羽睫静静地趴着。</br>她心里有周密的考量。</br>忙碌只是现阶段。</br>国英社特殊的工作性质，“玫瑰一朵”注定不可能与其双收。</br>她迟早要面临二选一。</br>陆淼轻轻舒了一口气，也许太累，身体还没缓过疲劳的阶段。</br>她恍恍惚惚就那么睡了过去。</br>傅璟佑搂着她轻轻拍着，直等她睡得更熟了些才轻轻抽走胳膊，悄悄起身。</br>机电厂的厂长经营逻辑很有问题。</br>国际贸易补偿协议的事，傅璟佑想法不同，考虑全面，返京后开口发了几次言。</br>主动招揽超额的任务，就需要透支资金成本。</br>厂里要另建厂区，也是需要钱的地方。</br>厂内资金已经紧凑到了一种地步。</br>而厂长固执己见，抱着国家会拨款的想法，压根听不进去建议，还总当他是故意抬杠。</br>现在已经变相把他踢出了高层权威发言组。</br>这件事只需要换位思考，便一切都能明了。</br>如果国家有钱，还至于跟人签下以货还贷的协议吗？</br>器械机电厂的前景，很不乐观。</br>傅璟佑心底压了一口气，眉间深沉。</br>媳妇儿现在都那么辛苦了，他更不能坐以待毙下去。</br>若实在不能力挽狂澜，也该尽早另作打算……</br>傅璟佑披着衣裳去了院里一侧的小屋。</br>窸窸窣窣地摸索，从小屋角落收捡出一个灰扑扑、尘封已久的箱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