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此时转头去看季峥一眼,一定能看到他眼里极度的愤怒跟绝望。
但他一刻都不想再见这个人。
孙凯丽在监狱门外的车里候着。
见到人一出来,她马上下车去拉开迈巴赫的后座车门:“蒋总,刚老夫人来过电话。”
蒋厅南压着张冷脸坐进车内,没说话,眼神狠厉锋锐。
“说了什么?”
“让你晚上带秦小姐过去吃饭。”
说完话,孙凯丽去打量他的脸色,试图看出点端倪。
蒋厅南面不露色的说:“嗯。”
上车坐好,他开始点烟抽,车窗降下到一半,此时正是京北最寒冷的时分,路过的几人都裹成厚厚的粽子,他这边开着窗户,不尽的冷风往里灌,孙凯丽坐在驾驶座都感觉到冷风袭击刺骨。
但蒋厅南没开话,她不敢关窗。
烟一口接一口的凑到嘴边,烟圈也由着他的嘴边往整张脸蔓延笼罩。
外边风大,一支烟很快抽到见底。
蒋厅南继续摸出再点燃,连续到第三根的时候,严律从门里走出来。
看他的样子,估计里边是成了。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把握能成。
就季峥那副性子,早被这几年的牢狱磨搓得所剩无几了,再者他蒋厅南这次来,算是彻头彻尾的握住了他的身家性命。
季峥不得不从,不敢不从。
但凡他想反抗,除非能豁得出去命。
果不其然。
严律上车的第一句话是:“他应了。”
蒋厅南眼前的烟雾熏得发涩,他扔出窗外,低声:“开车回蒋宅。”
严律是半途下的车,孙凯丽陪着他一同回的蒋宅。
秦阮赶到时,正好在车库看到他从车里走下来,随后车又转了个方向往外开。
她能一眼看出蒋厅南是否高兴。
他今晚情绪低落,而且是很低落。
秦阮没往前走,在那等着他。
蒋厅南靠近时,一股浓烈的烟味一时刺激到她鼻息,她忍住没表现出异常:“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先进去吧!”
他伸手来握住她的手,秦阮任由他牵着往上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她时而朝他侧脸看看,低声说:“匡老爷子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谢南州申请调去了北城,之后的事得任命的人来接手,不知道对方咋样。”
“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倒是还好,怕的是北北……”
蒋厅南默着声,等了好久,才沉声道:“那就让季淑真主动来跟我换条件。”
听他一席话。
秦阮大抵是猜出他做了什么。
到嘴的话吞咽下去,她警醒的语气:“做什么事你自己掂量着点,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不能再出乱子。”
刚吐完话,喉咙开始有些麻,紧接着是胃里不太舒服。
呕劲一个劲的往上冲撞,顶得秦阮很是难受,脸色都变白了几个度。
蒋厅南没往她这边看。
她忍了两下,又把劲压下去了。
“对了,林姨怎么今晚突然叫咱们过来吃饭?”
“不知道。”
蒋厅南谈话的兴致不高,她也就没继续往下说什么。
两人前后进的门,立马有佣人迎上来给秦阮接过手上的包包跟外套:“谢谢。”
看样子,林悦已经在家里等候一会了。
佣人在厨房忙活着做饭,她则是只身坐在客厅修剪一盆牡丹的花枝。
“妈。”
“林姨。”
见两人进来,林悦这才放下手上的剪刀,摘掉手套:“你两来了?”
蒋厅南先走到前边,坐在林悦对面的椅子上,秦阮自当是往他身边坐的,结果林悦笑着唤她:“阿阮,你过来坐我这边。”
她起身又坐过去。
林悦看她那眸子算是欣喜得很,也是打蒋秉山过世之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她露了不少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秦阮总感觉林悦变了,不是性格的转变,而是她的面容跟神态都变得不一样。
蒋秉山没过世时,总是像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压在她身上,让她时刻的恪守本分。
让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对蒋在文的无比忠诚。
可眼下再看,秦阮无法从中看出。
通俗易懂的简单来说,林悦的眼睛里有光了。
“一路过来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