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眯起了眼睛沉默。
金宝见他俩再没将眼神投过来,便又赤辣辣地盯起了苏绾。也不知为何,兴许是金生罗成他们说的多了,他竟然有些心痒痒的。可是这种心痒又不同于男女之情,仿佛是另一种无缘无故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愫。有点儿搁心,在时不时想起来的时候便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窥伺!
金宝被这个词语吓住,忙甩头抛开一些乱七八糟不能该自个儿所想的东西。
黄叶撕了只旱獭腿给他,看着他静静地露齿笑,洁白的牙齿印着月光,生出朦胧的光晕,像染开来的白色墨迹,化成汤汁一般的色泽。
金宝总被黄叶搞得一头雾水,因这个人好像一团棉花似地,见着谁也不论喜欢与否,对人总是一脸毫无城府地笑,尤其是那一排牙齿,在阳光下倍儿亮,让人一想到他,首先想起的便就是他那一排牙。这个感觉可不是很好,至少在吃东西的时候想着另一个人的牙齿并不是一见美妙的事儿。
他张手接过,轻轻道了一句:“谢谢!”便张嘴咬下一口,将嘴巴塞得鼓鼓地,好让自个儿不那么空闲。
再瞧其他几个人。那叫苏棋的天真烂漫倒也可爱,于中正又稍显古板了些,举凡前头疑似危险的事儿他都打头第一个前去探,看来她们所要保护的这个公子并非普通人。但却也不像商贾之家,实在蹊跷。
视线又落到了璎灵身上,只见她正一个人静静地拨弄着地上的篝火,熊熊火焰将她的玉色肌肤烧成了一滩血似地,印照地时刻都在跳跃闪动。金宝心中莫名地臊了一下,将头别过开去,不知道心思为何一下子就乱了。
风吹动篝火,一股热气顺风而走,将柴堆燃起的寸寸白烟拉得无限长,在月影下仿若一条白龙蜿蜒。
剡洛与苏绾两人回到篝火旁,自此之后便对罗老太太一家子多长了个心眼。
几日后便越渐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这个时候草场草木不盛,牧民通常游动性很大,常常今儿在这个地方,明儿又忽然出现在了几里外的另一处水草茂盛些的地方。更换地点的频率比之春夏之际要频繁许多,所以也算是难得碰上。
在那儿剡洛他们用仅有的一些银两换了几身皮毛御寒,这后来几日便也算好过了。于中正与黄叶二人自去前头探路,发现已离那座有石碑的山丘不远,于中正曾在那儿四周都坐下记号,虽然草木枯长地貌便了许多。但自个儿做的记号却不会不认得,于是前来禀报时,剡洛有些心魂震动。
快到了,快到了——这征程的序幕,便就拉开了。
他瞟了一眼正在喝牧民羊奶泡的几个人,轻轻拉了拉苏绾的袖子,两人便一道出了毡房。
小四金宝的眼神一动,灵敏地朝晃动的帘子看了看,便也起身,状似无意地跟了出去。一路尾随至羊圈近旁,便看到两人在那儿停了下来。猝然转过身看着他。
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于是只得硬起头皮:“二位怎么不在里面烤火,出来吹冷风呢?”
剡洛黑沉沉的眸子在月光下越显得凌厉:“你一路尾随而来,究竟有何意图?”
金宝未料剡洛如此直截了当地问,愣了一下,而后才老老实实地道:“你们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会与这漠漠荒原有关联?”一个关内人,直奔关外而去,若非流民的话,这本身便极为不正常的了,况他们还极有目标性的直奔某个地方,便更使得他怀疑。明人不说暗话,大伙儿挑开了说,若道不同不相为谋,早些分道扬镳也少伤和气。
苏绾笑了笑:“别动气,有话好好说。金公子这一路,想必都看在眼里,若连我们是好是歹都分不清楚的话,岂不太让人伤心了吗?”她似乎有些调笑。
金宝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中计了,苏绾剡洛是故意诱他出来的!有些隐怒:“绾姑娘,我敬你当初曾有恩与我们,但这并不代表你能够将我兄弟几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有何话,但且明说了吧!”
“你们当初为何不服兵役?难道单单就只是因为年迈的老母吗?”苏绾如实问道。这回子,她是铁了心要拿下金宝这个峰,谁叫这草原上一路过来,连只旱獭也要从地底下去挖的呢?杳无人烟之地,想要扩充兵力就跟现在造火箭一样。不过能捞一个人便是一个人,何况他们兄弟几个也没有差到哪儿去。
剡洛本是不同意的,但苏绾坚决,便也只能依她了。换言之,他对她有着一份几乎算作依赖的信任。就好比罗盘一样,行船若无它,便少了许多安全感。苏绾对他来说,是个太复杂的定义,每一项都是那么地不单纯,可却又那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可说是亦为良师亦是诤友。还有更是那个此生共度之人。
金宝难得敞开心扉,便也把话说白了:“如今关内征战非凡,藩王起兵,朝堂混乱,皆非明主。我们是普通百姓家,但却不会拿自己姓名开玩笑。若要冲锋陷阵,那也得有个让我们心甘情愿的理由。朝廷一纸军贴有什么用?只不过徒增愚忠的英魂。”最新网址:m.bayizww.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