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道域内。</br>没等巴多再开口，道域屏障微微一震，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那把玄奇中带着无上锋锐的极剑破空而至，落在了顾寒面前！</br>和在许广元众人面前的高冷神秘不同，在顾寒面前，它欢呼雀跃，尽显亲昵讨好之意，仿若一个初生的婴儿般。</br>顾寒瞥了一眼。</br>剑锋之上，一丝血迹犹在，染血开锋之后，这极剑相比先前，除了那抹极致的锋锐和霸道之外，更多了几分极致的无上杀伐之气！</br>轻轻握住剑柄。</br>剑灵欢呼不止，剑鸣声大作，响彻整片道域，似乎见血之后，也让它多了几分嗜血之意。</br>巴多没说话。</br>三目微微眯了眯，突然明白了顾寒先前为何那么自信了。</br>因为方才那一剑已是有了几分无涯之威，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早已突破了距离的桎梏，别说彭黎，便是玄苍也逃不掉！</br>正思忖中。</br>极剑剑锋一转，忽而对准了他，虽然锋芒内敛，可依旧刺得他神躯疼痛不已。</br>“老哥。”</br>顾寒叹了口气，看着他诚挚道：“你为何不逃？”</br>“逃得掉吗？”</br>“逃不掉。”</br>顾寒摇摇头，话锋一转，又是认真道：“可你若逃了，我肯定不追。”</br>顿了顿。</br>他又强调道：“你现在逃也来得及。”</br>巴多一怔。</br>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弥漫在心头，让他越发觉得顾寒有些捉摸不透了。</br>狠起来比谁都狠。</br>可……仁义起来，却比谁都仁义。</br>“我不怕死。”</br>他终究没逃，只是看着顾寒，平静道：“我也不会逃。”</br>顾寒没说话。</br>九成九的生灵本能中都惧怕死亡，可巴多恰好不在其中，甚至他不动用众生意便能感知到，巴多说的是实话。</br>只是……</br>不怕死，不代表会主动求死。</br>巴多留下。</br>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br>“老哥。”</br>想到这里，他半开玩笑道：“你赖在我的道域不走，该不会是想混吃混喝吧？”</br>巴多眉头紧皱。</br>他为人严肃，性子孤傲，其实并不喜欢顾寒开这样的玩笑。</br>“我说过，咱们之间要两清，我不想再欠你人情。”</br>“可你已经欠了。”</br>“所以，我这次全部还上。”</br>“还？”</br>顾寒一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拿什么还？”</br>巴多没说话。</br>缓缓伸出一只手臂，摊开了手掌。</br>掌心里面。</br>数百道真灵静静悬浮，散发出的气息让顾寒并不陌生。</br>有燕长歌。</br>有商清淑。</br>以及……那数百个他亲手聪轮回台阶带回来的摆渡人！</br>“谁，做的？”</br>看着那些真灵，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中极剑似感应到了他的心意，亦是变得有些狂躁不安，剑锋微微颤动，散发着一缕无上极致的杀机！</br>“我杀的。”</br>巴多面色平静，坦言道：“我亲自动的手。”</br>说话间。</br>他一甩手，数百道真灵落在了顾寒面前。</br>“人情还了。”</br>“你动手吧。”</br>做完此事，他三目中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之意，负起六臂，静静等待极剑临身。</br>顾寒没动手。</br>因为他发现燕长歌的这些真灵各自都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以及……一丝轮回镇守的权柄！</br>权柄来自何处。</br>自然不言而喻。</br>“老哥。”</br>他看着巴多，语气有些复杂：“你把镇守权柄，分给他们了？”</br>“不行么？”</br>巴多淡淡开口，反问道：“我的权柄，我还做不了主了？”</br>顾寒突然沉默。</br>“老哥……”</br>半瞬之后，他突然叹了口气，眼中杀机尽敛，轻声道：“你这份人情太大了，大到……我怕是要还不起了。”</br>有那一丝生机。</br>以他如今的修为能力，有很多种办法让燕长歌这些人复生归来。</br>至于那一丝镇守权柄。</br>若是运用得当，更能让燕长歌众人脱胎换骨，更进数步，拥有掌控轮回的威能！</br>众人虽死。</br>可……即将迎来的，反倒是浴火重生！</br>“不用还。”</br>巴多并不领顾寒的情，淡淡道：“我早说了，你并不欠我什么。”</br>顾寒小心翼翼收起那些真灵，手中极剑一落，锋芒尽数敛去。</br>“老哥，你走吧。”</br>“……”</br>巴多眉头皱了皱，没有说什么恩怨已了，你动手吧，我绝不还手这种蠢话。</br>“你记住，你就算不杀我，从这一刻起，我也不欠你什么了。”</br>“当然。”</br>顾寒感慨一笑，道：“你杀了殿主他们，可他们反而还能活，甚至能活得更好，若是玄苍他们动手，便是我手段通天，也无法挽回这一切。”</br>“所以……”</br>顿了顿，他突然对巴多一抱拳，肃然道：“从现在开始，是我欠你人情了。”</br>巴多眉头大皱。</br>心底里，他自是一百个不愿跟顾寒扯上关系的。</br>“随你的便，告辞了！”</br>话落。</br>他神躯一动，便要离开众生道域。</br>“老哥！”</br>顾寒突然叫住了他，“你把镇守权限分给了殿主他们，你自己呢？你怎么办？你不当镇守了？”</br>巴多身形一顿，眼中复杂一闪而过。</br>“恩，不当了，没意思。”</br>“上面呢？”</br>“也不去了，也没什么意思。”</br>“为什么？”</br>顾寒有些奇怪：“去往上面，见识到那些更高层次的存在，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br>“那是以前。”</br>巴多摇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怅然，幽幽道：“现在，不想去了。”</br>见识了极道。</br>见识了极剑。</br>更是亲眼看到了顾寒打破了他们心中无敌的轮回印。</br>他心中的认知，他曾经那些美好的幻想，也一同被打破了。</br>他突然觉得。</br>顾寒比起上面的那些未知存在，并不差什么，甚至要反而更强！</br>真要说差距。</br>怕是唯有修为上的短板了。</br>可……</br>对顾寒而言，这恰好是能轻易补足，而且是最不重要的一个因素。</br>所以……</br>回头看着顾寒，他认真道：“去过山巅，自然不会再被山腰的风景所吸引，见识过了最强之道，再去瞻仰那些不那么强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br>语气洒脱。</br>神情自然。</br>“这上界，不去也罢！”